當未央乘坐的飛機落地時已經是十三號的傍晚了,因為時差的關係,她一回到家中便立刻躺上床睡覺,等到醒來時已是隔天的下午,她就在睡夢中渡過了自己二十歲的生日。
「未央,有人來找妳喔。」
當未央準備要下床時,顏未恩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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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昏暗的室內,小小一點的紅色亮光微微閃動著。未央站在茶几前,輕輕按下答錄機的按鈕。
「未央,是我,景言。我決定要結婚了,對方跟我一樣都是個很平凡的上班族,但我們很多興趣都相同,我們的個性很合得來。所以……我很抱歉,妳一定會找到比我更適合妳的人——我不說再見了,因為我相信妳也一定不會想再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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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一,未央由顏未恩陪同前往機場。當他們在機場櫃台辦好check in的手續後,未央便看到了楊睿明以及他母親的身影。
「未央,我們去跟楊阿姨打聲招呼。」顏未恩低聲叮嚀。
未央點點頭,露出笑容走向楊夫人所在的方向。「楊阿姨您早、睿明哥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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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未央放在腳邊的手機忽然嗡嗡地震動了起來,閃著橘光的來電顯示是景言。
她連忙接起。「景言!」
手機裡傳來的仍然是一貫溫和的聲音,「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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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未央仍試著一遍又一遍打著景言的手機,當第五次轉進語音信箱時,她沒有再切掉,而是按了留言的按鍵。
「景言,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不跟我聯絡,哥哥說是你自己不想來見我,可是我不相信。除非你說你喜歡我全是假的,純粹是當時你說來哄我的,否則我絕對不會相信,你已經放棄了。景言,哥還跟我說,只要我可以撐過兩年,到時我不管要怎麼他都隨我,所以……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一直都把我當成小孩子,一個遇到事情就只會掉眼淚的小女生,但我喜歡你,我絕對不要放棄,你不可以因為我的年紀就把我的感情也一併否認掉。」眼淚又掉個不停了,滿臉溼溼的,甚至還流到了嘴裡,當她嚐到眼淚的滋味時,她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你等我好不好?下禮拜一我就要去英國了,可是我一定會回來,只要兩年一到不管還有什麼阻礙,我無論如何都會回來。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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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未央又喊了起來。
「是真的。景言昨天來找過我了,他其實很清楚你們之間的差距——」
「你騙人!」未央驚叫一聲,倏地打斷顏未恩的話,「是你跟媽媽威脅他不准來見我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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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傍晚,顏未恩從台北下來接未央返家。顏未恩說,因為他們父母將提早從美國返國,所以——
「妳該回家了。」顏未恩輕輕拉著未央的手。
未央低下頭,輕聲說:「那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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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之後,小孟跟培雅便離開了,因為他們還要去找旅館投宿。
「住我那裡不好嗎?」景言有些困惑,「反正就一個晚上而已,二樓隨便挑一間房間等一下我們回去大概掃一掃,湊合個一晚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我才不要,我跟培雅又不是特地從新竹下來當電燈泡的。」小孟一挑眉,一臉戲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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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好不好?」景言反問。
「你們的年齡實在差太多了。」小孟一臉認真地說,「如果不是我們認識在先,平常我聽到年齡差距這麼大的情侶,我要不是覺得女的有戀父,就是認為男的戀童,但因為是你……唉,我相信你應該是有經過考慮的,可是你真的就不再好好想一想嗎?」
景言挑起眉,一臉似笑非笑。「小孟你可別逼我提你的舊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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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放假休息是有用的,你現在精神真的比之前好多了。」小孟笑著說道。
客廳裡,他們四人隨意聊了起來,但未央說話的機會不多,多是安靜傾聽。
「休息當然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景言笑了笑,「說到休息,你這個工作狂才真的是該休息的人。今年都已經過一半了,你們今年也沒有打算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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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楊睿明這個貴客突然來訪後,七月的最後一個週末,景言自學生時代起的好朋友小孟跟培雅也突然從新竹下來高雄找景言,事前完全沒有任何通知。
當小孟打電話來時早已經下了交流道,景言接到電話沒有生氣只是苦笑,「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我這邊現在沒乾淨的房間給你們住,你們要嘛就去住旅館,不然就過來兼當台傭。」
「那有什麼問題。」小孟說得很輕快。「等一下見囉,我到旗津再打電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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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抿唇,沉默了好半晌,當再開口時她已明顯冷靜許多。「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
「當然是大哥啊。」
「我哥?」未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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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開始計劃要去墾丁的行程,要查民宿的資料也要查行程安排,景言的謹言慎行真的不容置喙。而未央陪著看資料,看得不亦樂乎,即使還沒去卻也像已經動身了那樣。
眼看盛夏的七月轉眼間便要結束,就在快結束前的倒數第五天,景言的住處突然來了一名意外的訪客。
那聽說是未央的未婚夫,力泰開發的小公子楊睿明。楊睿明長得雖談不上俊帥,但身材挺拔,有一百八十幾公分出頭的身高,劍眉方臉眼神炯炯,嘴角揚著時自有一股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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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景言跟未央出去吃飯時,竟在餐廳裡遇上裴舒玲。
人生何處不相逢,更何況是小小的高雄市呢?景言驚訝歸驚訝,但還是立即換上了笑臉,同時間未央圓圓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像在觀察什麼。
「好巧啊,昨天我們才通過電話,沒想到今天就遇見了。要一起坐嗎?」景言笑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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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他們只有一個月,也許相愛也許不愛,但終究都要分離。之後,很久之後,景言偶爾也曾慶幸起,幸好那個夜以及之後他都沒有對未央再進一步。然而除去身體的接觸外,他與未央就真的什麼也沒有嗎?怎麼可能。
不愛都可以做愛了,愛又為何一定要做呢?
他閉上眼,笑了起來,總會不由自主就想起那晚未央圓圓的透著淡淡褐色的眼睛。留在心底的就是存在了,哪怕只是月光照過、輕風撫過,而他的心上一抹月光亮晃晃的,即使分離以後,也仍舊持續照耀,只不過他摸不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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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放風的,我的進度還是好慢啊....有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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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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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很難過嗎?」他輕聲問。
她嗯了一聲,點點頭。緊緊抿著的唇痛苦萬分,彷彿她的心還用力地被切割。
「不過,妳很勇敢,因為我是膽小鬼什麼也不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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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剛剛,我忽然發現我對你太殘忍了。
你的初戀無疾而終,你後來再喜歡上的女孩,她眼裡始終沒有你。現在,有人就要看著你,也只要你看著她了。
但,到底是寂寞的需索,還是愛的呼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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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原本熟睡的景言忽地睜開眼,醒來的剎那他感覺心跳得厲害,然而面對滿室的幽幽暗暗一時間卻又令茫然不知所措。
沒有做惡夢,甚至連夢也沒有,但忽然就是醒來了。他坐起身伸長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輕輕壓下按鍵,螢幕亮了起來,顯示時間不過才凌晨三點。
抹了抹臉,他輕輕嘆了口氣。突然,他聽見門外響起細微的聲響,那是碰的悶悶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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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需要的不是謊言。」景言伸手,一下又一下,輕柔地撫去未央的淚。淚水溫熱慢慢在景言的指間漫開,那溫度他感覺到了。
未央鬆開環抱景言的手,她輕輕地、慢慢地吸了口氣,而眼淚一直持續著。
景言拉著她的手,在她身邊坐下。「未央,不管愛或者是做愛,這兩者對我來說都是很慎重的事。這並不是我在自命清高什麼,我同樣也有非常可悲貪著人的溫暖的時候,但我們不能這樣活下去。一旦互相依偎著就只剩下體溫時,那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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