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因為妳需要的不是謊言。」景言伸手，一下又一下，輕柔地撫去未央的淚。淚水溫熱慢慢在景言的指間漫開，那溫度他感覺到了。

未央鬆開環抱景言的手，她輕輕地、慢慢地吸了口氣，而眼淚一直持續著。

景言拉著她的手，在她身邊坐下。「未央，不管愛或者是做愛，這兩者對我來說都是很慎重的事。這並不是我在自命清高什麼，我同樣也有非常可悲貪著人的溫暖的時候，但我們不能這樣活下去。一旦互相依偎著就只剩下體溫時，那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現在她還能、還能應該要怎麼辦？未央抿著唇低下頭，將淌著淚的臉埋進手裡，緊緊縮起身子。

「未央……」景言攬過她，輕輕地喚，「沒事的，有一天妳終會遇上妳的那個人的，一個專屬於妳的人。」

夜深了，深深沉沉的好安靜，連屋外的蟲嗚聲都聽得好清楚。可能是過了五分鐘，也可能是十分鐘，景言終於感覺手掌下的身軀漸漸的不再顫抖，那因為哭泣的顫抖。

未央抬起了頭，清秀的臉爬滿淚痕，圓圓的眼紅紅的像隻小兔子，尖尖的下巴可憐兮兮地就抵在膝蓋上。

她開口了，聲音裡有濃濃的鼻音，「那個要跟我一起出國的人，我們國中就認識了，他人滿好的，雖然沒有說很帥也沒有很聰明，但個性真的不錯。有時我會想如果他是真的喜歡我，搞不好有一天我也會喜歡上他、愛上他，可是、可是……我真的只能這樣子嗎？」

「妳當然可以不只那樣的。」景言按著她的肩，直直望著，「未央妳要堅強一點，有一天我也會幫妳爭取屬於妳的自由，所以妳絕對不能屈服。」

「有一天？」

「對，有一天，妳要相信我。」

未央偏褐色的，濕潤的眼，又讓晶塋的淚佔據了，景言才伸手要拭去在眼角的，未央柔軟的唇忽然印了上來。

景言一愣，正想要推開時，未央已經挨到他懷裡，白晢柔軟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

「景言……」低低的，他聽見未央低低的像嘆息的聲音，當嘆息聲消失時，柔軟的唇又疊了上來，那是柔軟得幾乎要令他失去理智。

要推開。就要瘋狂的邊緣，腦中的警鈴開始大作，然而就在他要伸手時，未央已經鬆開手，拉開了距離，清秀的臉染著淡淡的紅暈，濕潤的眼望著。

「景言，你也要相信，我是喜歡你的。之前哥哥曾跟我說，我對你只是仰慕而已，但我現在真的確定，我是喜歡你的。」

「未央我……」

輕輕地，未央柔軟的手掩住他的口，「你要相信我，我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景言怔怔，原來未央早已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麼，那些理智軟弱的話。

「景言，我要睡了，晚安。」未央瞇眼笑了，像月牙彎彎的。

「未央妳今晚別睡在這裡好不好？」

「為什麼？」未央的笑消失了。

「因為這樣不好。」景言輕聲說，他凝望的眼神忡忡的。他不是沒知覺的人，這段日子以來，他與未央同進同出的模樣已經引起附近不少鄰居好奇的眼光，但即使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同睡一張床，甚至他們手牽手，倘若不是今晚未央對他的舉動，或許……他們之間真的是要什麼也沒有？

應該是什麼也沒有的才對……景言嘆息了，無聲地。

「未央，拜託妳，妳回去自己的房間睡覺好不好？」

「你生氣了嗎？」

景言苦笑了，他伸手輕輕順著未央有些零亂的髮絲，「不是，因為我會把妳吃掉。」

霎時，未央的臉更紅了，「我可以……」

「不，妳不可以，我也不可以。」景言站起身拉起未央的手，拉著她走到門邊，「乖，聽我的，妳先回去睡好不好？」

未央沒說話，圓圓的眼直勾勾望著景言，一瞬也不瞬。

「晚安了。」景言低下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好，晚安。」

未央離開了。

當門關上，景言閉上眼，眉頭深深蹙著，他憂慮甚至也沮喪了。

他們不是只是寂寞的兩個人嗎？

只不過他的，他從不曾說出口而已。那是很久以前，他便已看見寂寞在自己心底生了根，甚至也可能早成了那心的一部分。既然，都是心的一部分了，那他又怎麼還會因感覺寂寞而悲傷呢？

其實，不過就是習慣那回事罷了。他真的是以為自己習慣了，然而他的心竟仍舊軟弱極。

今晚，因為未央的話語，未央望著他不造作的眼神，甚至未央柔軟一吻，他的心顫動了，並且強烈的他以為感覺幾乎要不能停。

未央說，要相信她。但若那只是寂寞的效應，若他只是被寂寞撩撥了……他還要怎麼讓未央相信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