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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那個學長

禮拜五,我終於順利考完試。雖然說突然遇見何湛明他們,有讓我的心情受到了一點影響,不過我到底已經不是昔日一被欺負就只會哭泣的女生,當我寫完一整張A4影印紙的「賤人」後,我也就如常繼續唸書了。

當然,我知道憤怒、憎恨都是負面的情緒,但對我而言,在過去好幾個我痛哭到以為眼淚幾乎不會停的夜晚裡,真正解救我的,使我在天明時走出悲傷的,也只有憤怒與憎恨。

為什麼要讓曾傷害自己的人再來使自己更痛苦呢?陸曉白,妳要活得好好的。好幾個帶著淚眼入睡的夜晚,我對自己這樣說。

「白白,妳還好吧?臉色有點差呢。」考試結束之後,翔悟學長依約來找我。

「還好吧。我昨天還滿早睡的。」昨晚十一點半看完憲法後,我就把以悠跟立玫趕出房間,床上躺平睡覺去了。

「是因為緊張嗎?」學長擔心地望著我,我知道那是真心的關心。

忍不住,我揚起嘴角。「應該……不會吧?」好啦,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只不過,若說有緊張的原因,我大概也只會想到一個,就是我不想再和何湛明來個不期而遇了。縱使我明白學校真的不小,但人在倒楣的時候,莫非定律就是會出來作怪。

「別想太多!我們店裡的人很好的。」學長笑了笑,伸手拍拍我的頭,就像他常對以悠做的一樣,而以悠通常會臉紅紅的,模樣好可愛。至於我,我現在想後退一步。

感覺好像叫做驚慌失措吧。

「白白?」學長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先留在原地不動的是我。「妳怎麼了?」

望著學長,我微微扯著唇角,盡量讓自己如常。「我……沒事。」

笑了笑,我重新邁開步伐,我要自己向前走。真的,我並不是討厭翔悟學長,只是我現在很討厭的人在以前也常對我做出同樣的動作,就是那個我討厭死的何湛明。曾經他待我像真心呵護的小妹妹,曾經他的一舉一動都讓我心跳不已,曾經我信任他、我仰慕他,曾經、曾經,那些過往的曾經如今竟都還在我的潛意識裡繼續作崇。

簡直,就像冤魂不散。

「白白,有事要說出來啊。」學長追了上來,「是不是我剛才的舉動讓妳覺得討厭?」

「沒有,我只是嚇了一跳而已。」學長看著我的眼神很誠懇,我明白他不是何湛明。我聳聳肩,露出笑容,「就是我哥平常也不會摸我的頭,他說我太不可愛了,一點也不可愛的妹妹。」

學長笑了,「我沒有妹妹,不過如果白白是我妹妹的話,我會很高興的。而且……」忽然學長頓了頓,手摸著脖子後頭,「嗯,我覺得白白很可愛。」

學長最後的話很輕,而我聽得很清楚,清楚到我覺得有回聲出現在腦中。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按常理,應該是要高興的,畢竟我可是有八百年都沒被人說過可愛。

只是……現在,我該怎麼辦?我呆在原地,只能呆呆的。

我會可愛嗎?

「白白?」學長的表情有些尷尬。

「噗!哈哈哈……」一看見學長的表情,我忍不住開始大笑,「學長真是愛說笑!」

可愛?說笑的嘛。

我想翔悟學長一定會覺得,會因為隨便被說可愛就完全呆住的我是個怪人,但誰叫我真的對學長說的可愛一點承受力也沒有。以前我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句話,而遇見何湛明後,我還了解到失敗的戀情也會像冤魂一樣糾纏不清。

是的,我會對學長說的可愛呆住只有一個原因,無論如何就還是那個何湛明。誰叫學長長得帥啊,好看的臉皮跟何湛明不分上下,並且從初次的外在印象來看,這兩個人其實還真像同一類型的人。他們的外表都是又高又帥,對待女孩子永遠輕聲細語,總是有不少女生光明正大的倒追,又或者是暗中仰慕。

當然我更明白,學長與何湛明到底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我覺得「天下烏鴉一般黑」應該還是有些道理。嘿,沒錯,我似乎失去相信愛情的力量了。

可是,我有戀愛過嗎?我喜歡的人曾喜歡我嗎?我想,我可能真的要恨死何湛明了。

「白白妳有去過橘柚吃飯嗎?」翔悟學長很堅強,沒被我嚇壞,帶我到橘柚的途中仍不時繼續和我聊天。

「有啊,我去過兩次,都是系上的迎新餐會。我是窮小孩,沒有系費贊助,平常我不敢去。」

「那妳開始打工後,搞不好會吃到膩。」學長笑笑地說。

「嗯……可是,那也要你們店長肯錄用我吧?」

「一定會的啦,妳又沒什麼不好。」

「不過,大部分不是會比較希望服務生可以漂亮、可愛一點?」而我什麼也不是唷,只是白白胖胖的。

學長又笑了,「又不是要選美,耐操比較好用、實在。」

耐操?呼呼,我可是勤勞的胖子呢!真是忍不住就要給他驕傲一下,我的耐操耐磨可是系上教授、助教、講師都稱讚過的呢!「如果是耐操耐磨的說,我就真的是當仁不讓了。我之前在系上工讀時,還會自己去架梯子把冷氣的濾網拆下來洗,助教也說,只要有我在,簡直可以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不過,原本學長還笑笑的眉眼這時卻突然眉頭蹙起,「難怪我每次都看到妳在系辦忙得團團轉,助教卻跟其他工讀生在泡咖啡聊天。說真的,學校的工讀用不著這麼拼命,而且學校又不會發績效獎金給妳。」

「可是自己份內的事情就是要做好啊。」不是想否認學長什麼,但這是我的生活方式。

「但如果是別人故意把工作推給妳呢?」

「第一次我會吃虧當佔便宜,不過只要讓我找到機會,我會讓他死得很難看。」我是認真的,而且我是天蠍座。

學長微微一笑,眉頭終於舒展。「那看來我真的不用太擔心妳。」

「擔心我做什麼?」我眨眨眼,「真要擔心的話,擔心以悠還比較實在,她老是迷迷糊糊的,哪天她被拐走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以悠的學長跟我是好朋友,我當然要關心她。不過白白,妳有沒有過一種經驗?就是會有個人總是能莫名其妙吸引自己的目光?」學長望著我的眼光,我覺得好溫柔。

「學長說的人是以悠嗎?」那溫柔的眼神我在學長看著以悠時看到過。

學長安靜了下,臉上忽然出現一種要笑不笑的表情。「白白,有人說過妳遲鈍嗎?」

遲鈍?這關我遲鈍什麼事?但我還是認真思考了,「我想,應該還好吧。我只知道,我的運動神經很遲鈍。」

「那我們改天去爬柴山好了,好不好?」

「嘎?」我覺得我發出了像烏鴉一樣的叫聲。

「偶爾去散散步也好啊。」學長笑笑地,自若的神情就像在說我們等一下去吃飯吧。

去柴山吃飯嗎?不可能吧?可是學長笑的樣子很好看。

「喔,好啊。」我笑了下,也答應了。

反正,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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