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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原本熟睡的景言忽地睜開眼,醒來的剎那他感覺心跳得厲害,然而面對滿室的幽幽暗暗一時間卻又令茫然不知所措。

沒有做惡夢,甚至連夢也沒有,但忽然就是醒來了。他坐起身伸長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輕輕壓下按鍵,螢幕亮了起來,顯示時間不過才凌晨三點。

抹了抹臉,他輕輕嘆了口氣。突然,他聽見門外響起細微的聲響,那是碰的悶悶一聲。

未央?眉一皺,他連忙翻身下床。連燈也沒開,就著房內微弱的月光他跑到門邊打開門。

「未央妳在這裡幹嘛?」

牆上的小燈亮起的橘色光裡,景言看見自己原以為已經回房休息的人現在竟靠著牆壁坐在地上睡著了。

未央似乎因為聽見聲音醒來了,她揉揉眼,睡眠惺忪抬起頭看著景言,「景言……」

景言拉起她,「妳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怎麼不回房睡呢?」

「沒辦法……我覺得怪怪的……」未央扯扯唇,圓圓的眼已不若平時靈活有神,「你看起來好難過,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我……」

突然,景言握著未央的手用力一扯,頃刻間未央讓他緊緊擁進了懷裡。

「沒有。」他低低說著,用力的、緊緊的摟緊了未央。「妳沒有說錯什麼話,是我太糟了,真的太糟了……」

「景言?」

景言沒有說話,他緊緊擁著未央,他覺得疲憊極了。他不想再成全了,也不想再放手了。脆弱的、軟弱的他,倘若他現在手中的,就是所僅有的最後的溫暖——那他再也不放手了。

是寂寞又如何?他低下頭,在閉上眼的剎那,吻了未央。

一旦互相依偎著就只剩下體溫時,那我們該怎麼辦?未央仰著臉,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彷彿虛弱無法再承受,但她仍然抬起手回抱了景言,也是用力的,絲毫不想放手的那樣。


房門沒有掩上,橘黃的光線在門邊映著,房間月光微弱,但仍舊是光,銀白的月光毫不遮掩地就灑在床上,以及床上一男一女交疊的身軀上。

景言吻著未央,從額頭、臉頰、嘴唇,輕柔的吻一一落下,他溫柔小心翼翼地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娃娃。

「景言,我們以前其實見過的,你還記得嗎?」未央勾著他的脖子,唇角的微笑在月光裡有些虛浮。

「真的見過?」他低下頭,又是愛憐地吻著她。

「是啊,就是我跟前男友分手的那個時候。」

「喔?那我們見面的場景是怎樣?」

「那天我蹺課了,生平第一次蹺課,我在街上到處亂晃,最後晃到公園裡……」

那天公園裡,陽光普照四處,天氣晴朗的即使是她現在閉上眼回想,依然可以感受到眼前彷彿有陽光的熱力,燦爛一片。

公園裡讓陽光曬得發亮的木頭長椅上,她看見一名一身西裝整齊的男子坐在那裡,男子的裝扮與氣息看起來就是尋常的上班族,長相也是一般,長形臉下巴方正薄薄的唇抿著顯得有些嚴厲。在那之前她確實曾在哥哥書房裡見過景言的相片與資料,但那時不過就是微風吹過草地那樣,記憶裡是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可是那天真奇怪,或許氣憤或許傷心,她看著自己一點也不熟悉的人竟直直地就走了過去,然後在他的身邊坐下。景言有歪過頭看了她一眼,但一下子就又轉回去,不說話沒什麼表情的臉像沉思。

長椅上,他們隔著不半公尺的距離,好像誰也沒看誰一眼。五月下旬,南風初起,帶著熱度的風忽地撫上肌膚,她的臉上竟是一陣冰涼。

她很想哭,也真的哭了。風裡有青草的氣息,微微的熱度像一切初生就要重新開始,她想她真的是要重新開始了,再重新找個人喜歡。她要在心底劃條線並且再也不想越界,就是把過去與現在硬生生分割開,但那真的有點難,或許那就是所謂的把心撕裂吧。

「小妹妹,妳還好吧?」身邊的人側過身看著她。

她一怔,連忙慌亂地抹著臉頰。「沒事沒事……我只是忽然眼淚就掉下來了。」

「真的啊,那妳要擦一擦嗎?」他微笑著遞了面紙過來。

「謝謝……」怔怔地接過面紙,她沒有拆開,只是腦中某個開關忽然被啟動,大洪水衝過堤防一下子便漫天襲地。

她掩著臉大哭了起來。「他騙我!他不愛我!沒有……沒有人愛我了……」哭的好大聲,而且哭了好久,耳朵腦袋都只聽到自己哭泣的聲音,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一個人。然而風吹來了,溫柔地,微微的熱度似乎不會消散。

「這樣啊……那真是糟糕……」恍惚中她聽見有人喃喃說著,溫熱的大手拍拍她的頭。「可是我好像連愛也沒愛過,這樣好像比妳更糟糕的樣子。」

她抬起頭,看見原本嚴肅的薄唇出現微微的弧度,原來那是好溫柔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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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lk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