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嗡——。未央放在腳邊的手機忽然嗡嗡地震動了起來，閃著橘光的來電顯示是景言。

她連忙接起。「景言！」

手機裡傳來的仍然是一貫溫和的聲音，「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你這個王八蛋！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這樣子……我很擔心你啊！而且我好想你好想你……」說著，她又有些哽咽了。

「我沒事，只是最近比較忙而已。」景言安撫著。

未央吸吸鼻子，覺得自己真狼狽，真不想證實自己先前所想到的一切。「你是不是聽到我的留言了，所以才打電話過來？」

「嗯。」景言輕聲應著，情緒彷彿平靜，然而聽見留言後的激動只有他自己最明白，那是再也停止不了的。

「那，這是不是代表你之前真的有打算要放棄了？」未央忍不住又哽咽。

「我想要給妳最好的，楊睿明他比我適合妳。」

「我跟他一見面就吵嘴，我們哪裡適合？你的眼睛是長到哪裡去了？」未央嚷了起來，是生氣是難過，但也覺得好笑了。

「你們有相似的生活背景，年紀又相近，最重要的是你們的父母都贊成……」景言溫言解釋著，但現在他終於發覺，這些話能說服的也許只有他自己。

「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握緊手機，未央忽然拉高聲音，「我要喜歡誰要跟誰在一起跟那些有什麼關係？我就是喜歡年紀比我大的人，我就是喜歡當工程師的人，是我在喜歡你啊！你難道也認為我只是一時興起嗎？」

景言沒有回答，電話那頭安靜著，沙沙的細微的雜訊聲幾乎充斥未央的耳膜。「景言，我喜歡你，好喜歡你，除非你現在告訴我，你對我做的、說的全是假的……」

「妳要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我看見妳躺在我的懷裡……」景言開口了，平靜緩慢地說著，「妳睡得不太安穩，妳睡到一半時竟然還皺起眉頭，我很難過。妳應該去過好的生活，妳應該讓人捧在手掌上疼愛，妳不應該有這麼多的煩惱。可是我可以給妳的，除了過去那短短的一個月以及將來無數的煩惱與眼淚之外，真的就什麼也沒有了。妳不應該和我在一起的。」

有些話原來說著就會疼，一說出口便扎著拉著扯著，那欲走還留的，到底是要留什麼？他的心真是不堅強。

未央輕輕吸了口氣，她覺得想哭，眼眶熱熱的。「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不是你，那些都沒有意義的。我最想脫離的，就是沒有你的生活。哥說，只要我能撐得過去那兩年，他就再也不會攔我。景言你相信我嗎？我一直都相信你對我說任何一句話，當我有著對你的信仰時，我就相信我可以熬過所有的一切。那你呢？你相信我嗎？」

妳要相信我。曾經，他是說過什麼了？他是叫誰相信自己了？景言怔忡，眼眶一陣熱，他的淚水倏忽潸潸。

一直以來，支撐他、給他力量的人，既不是小孟也不是培雅，而是總是比他先落淚哭得淅瀝嘩啦的未央。一定是在他們相遇的夜，當未央小小的手撫在他跳動的心房上時，就把關於愛的力量給他了。「我知道的，你的這裡，一直都藏著愛與溫暖唷。」夢幻一樣的夜。

而現在他們要一起走出夢。一起，不要再說分開的一起。

「我愛妳。」他輕聲說，虔誠的像祈求。

未央一怔，眼淚毫無知覺，掉了下來。

「你怎麼答非所問啊？」她哽咽，但也是歡喜，「你該不會又是趁機在轉移話題吧？」

「妳覺得是就是囉。」景言仰起頭笑了起來。如此歡喜的時刻，眼淚不應該在蔓延。

「你怎麼這樣？快點說啦！」未央嬌聲嚷著。

「傻瓜，都愛著了，怎麼還有可能輕易放手？」愛也是會根深柢固的，只要落了種子就會發芽。

「那你要等我喔。」未央扁嘴，聲音軟軟的說著。

「妳不要亂跑才是真的。」

「別開玩笑了，楊睿明那傢伙搞不好還要靠我才行。」她一邊說著，也用手抹抹淚，「從他在高雄跟我講的話來分析看來，他根本就只是虛張聲勢的傢伙。」

「這麼有信心？」景言輕笑著。

「當然啊。我現在可是抓到他的把柄了，搞不好不到兩年我就可以回來了。而且——」未央忽然停頓了。

「而且什麼？」景言接著問。

未央的嘴角揚起，「我很愛你的，我又有天使在身邊，我相信我一定可以。」

「天使？」景言感覺自己的心微微一跳。

「是啊，你是我的天使。」

天使降臨人間。

景言緊握著手裡的手機，微微啟口是真的想要說什麼，然而胸口湧上的幾近沸騰的情緒最後卻只是帶出了他的眼淚。曾經，他曾經覺得自己真渺小，彷彿一無所有，倘若他能所給的叫做成全，那他定是毫不遲疑。

然而究竟放棄與執著哪一件事是真的難呢？原來真正的膽小鬼是他。

早就在他們初次擁抱的夜，銀白月光灑落的夜——「景言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天使，那天你就像忽然出現的天使。」他就應該明白了他懷裡的人兒總是毫不遲疑地並且全心信任他。

究竟誰是誰的天使呢？

其實天使未曾離去過，那只是因為愛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