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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進入職場的生活並沒有我想像中順利,驚喜不多,驚嚇倒是很多。也正因為如此,我才發現過去自己的視野真的是太狹窄了。

當初升上四年級時,我原以為自己應該是成熟了些,面對學弟妹時也總是以大姊的身份自居,然而進入職場後,才驚覺自己的幼稚與不成熟。每一天不管是工作上或者是人際關係,我總是有新的體悟以及感觸,新手犯錯的機會很多,但可以懊悔的時間很少,與其在原地後悔早知道,還不如趕緊去想下一步該如何前進。

尤其家裡的經濟環境並不算好,雖然為了通車方便我選擇在外租賃,但每個月仍有將近一半的薪水我必須拿回家。生活的壓力比想像中來得大,忙亂與庸碌有時簡直令人措手不及,但也因為忙碌著生活奔波,心底還殘留的悲傷不只些微更是渺小,彷彿滄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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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本來我以為江允謙會直接送我回學校,但他卻提議去附近的文化中心那裡散步。

「走一走幫助消化也好啊。」他是這麼說。

在文化中心那裡邊走邊聊了一陣子後,江允謙忽然把話題帶到了弘辰送我的項鍊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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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還是沒有答應江允謙,不過他似乎也沒有沮喪得太厲害。送我到家後,他在我要下車前還說:「小那,我告訴妳,我才不會輕易放棄,我跟妳耗定了!」

怎麼會有這種人啊?竟然追求的話,可以說得像要恐嚇人一樣。不過,我們也算是約好了,彼此就都順其自然吧。其實他在台北忙他的課業,我也在高雄為自己的專題努力,這種情況下若要談戀愛,就算彼此有意,也仍是太折磨了。

學校忙碌的課業終於在三月初結束,在專題發表結束的當天,系上還辦了謝師宴,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我和所有老師、同學一起吃飯。專題結束後,我便開始忙著就業的準備,有時還必須北上參加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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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我跟江允謙坐在中正文化中心附近的某家義大利餐廳裡。

「你怎麼突然跑下來啊?」忍不住,我又問了同一個問題。

「當然是因為聖誕節。」江允謙也仍舊是這麼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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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仍是答應了弘辰的要求,乖乖戴著那條項鍊一個月,並且自從那天起每晚的宵夜也就不再送來。當然我頸間的項鍊也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尤其可玲還偷偷把我拖到一旁,問我是否那是弘辰送來的訂情禮物。

「我跟他沒有關係。」我只能如此回答。

而可玲見招拆招,仍是笑嘻嘻的,「唉,沒有關係也是關係的一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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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旬,我終於將小說寫好了。沒有考慮的太多,我挑了一家喜歡的出版社後,便寄出投稿。接著,我約了弘辰出來見面。

我們約的是下午茶時間,而選擇的地點就是欣君學姊的店,去之前我還請欣君幫忙留了店裡最角落給我跟弘辰。

下午兩點半,弘辰準時到達,向來藏不住情緒的臉上這時已有著鬱鬱的神采,我想他明白,我特地約他出來見面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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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過後,我便開始著手寫出自己的第一篇長篇小說,雖然之前不是沒有寫過小說的經驗,但因為多是中篇或短篇,所以這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第一次寫長篇小說,無論是投稿字數限制,或者是情節舖陳可說都是新的挑戰。

除了江允謙以外,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只利用上課與做專題之餘的時間,每天抽空寫個一兩個小時。好幾次,江允謙都想凹我把小說傳給他看,他是說可以給我一點意見,但我老覺得他其實只是想在課業忙碌之餘尋找其他的樂趣而已。所以不管他怎麼凹,我一律都裝作沒看見(因為他是在視窗上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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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1

下午茶時間結束後,我又帶江允謙在學校裡四處看看。學校不大,悠悠哉哉地走上一圈其實連半小時都不到,最後我和他坐在校門口旁的水池邊聊天。江允謙雖然愛和我抬摃,但其實他也是個健談的人,我們不只聊學校生活,並且也聊彼此對未來的規劃。

正因為如此,我才知道表面上看來有些吊兒郎的江允謙其實對自己的未來已有了大略的規劃。他打算研究所畢業後再繼續攻讀博士,或許當完兵後,就會計畫出國。而與江允謙相較之下,我對自己畢業後的出路其實沒有什麼明確的方向,更遑論所謂生涯規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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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跟欣君起鬨啊?」等位子一坐定,我立刻就質問江允謙。

「什麼起鬨?我可是實話實說,我們不做朋友,是要做什麼?」江允謙一臉自若地反問。

「是這樣的嗎?」我老覺得這傢伙是惟恐天下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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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靜琛去研究室休息,我本來要回住處睡午覺,但不知怎麼了卻忽然臨時起意想去看場電影。在學校附近就有家二輪電影院,一次看兩部片優待票不過六十元而已,要打發時間看電影是最好的選擇。我猜想,等我畢業回到桃園後,最懷念的應該就是這家電影院。

打定主意後,我從餐廳出來便直接往機車停車場旁的側門口前進。九月了,高雄的陽光仍是炙熱,我撐著傘慢慢走向停車場,此刻校園裡的人潮三三兩兩,突然間我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因為逆光,我不太能確定,於是便停下腳步,看著那身影慢慢走近,那是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藍色襯衫看來斯斯文文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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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餐廳外頭響起了午休結束的鐘響。聽著噹噹的鐘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靜琛你下午沒課嗎?」

「沒有……一、二節沒有,不過三、四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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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0

弘辰追求的舉動漸漸明顯了起來,或許該說是獻殷勤吧。不只是平常出門他主動管接管送,甚至連日常三餐也有包下準備的傾向,而晚上十點左右他還會打電話來詢問,宵夜要吃些什麼,我若說不用,他便會去問明芬或可玲要吃什麼,然後透過她們倆,將一杯飲料或一碗豆花交到我手中。

弘辰的用心我看在眼裡,也明白或許給他一個機會,可能就是給自己一個機會。所以當弘辰邀我出門時,可能看電影或郊外踏青等等,我漸漸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一口就回絕,只要時間能配合便會答應他的邀約。我想試著去了解弘辰的個性,畢竟惟有透過相處,才能了解或許他和我是真的不適合,也或許其實我跟他是極合得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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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高雄時,是晚上十二點多了,弘辰到車站接我。那是一個意外,本來是明芬來電問我,到底什麼時候回家?當時我已經到高雄市區,於是就說,「等一下,大概半小時後吧。」然後不知道怎麼了,電話忽然到了弘辰手中。

「學姊妳人在哪裡啊?要我去載妳嗎?」

「嗯……」我還在思索是否該據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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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幫我買了晚餐後,才送我去坐車。而且他堅持要替我出車錢,手腳之快令我瞠目,車票與晚餐都一起塞進我手裡,才想要掏錢出來時,他就立刻拉著我去排隊。

「你不用幫我出啦。」K的眼明手快真令我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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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到了。K將車停在沙崙附近,下車後,我跟K慢慢走到海邊,午後的陽光很曬,和高雄的烈日幾乎不分上下。

海水很藍不過仍帶點淺淺的綠,接近海面的天空是漸層的淺淺藍,像水從中暈開藍顏色那般,和高雄旗津海岸明亮接近透明的寶藍色是截然不同,淡水的海彷彿一幅淡雅的水彩畫。

「小NA,妳還會常常想起從前愛過的人嗎?」浪潮聲中,K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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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K帶我到他的住處,那是位於三樓的公寓,外觀看起來有些老舊,但房子內部整理得還不錯,格局則是兩房一廳。

我緩緩張望環境四周,屋內的擺設簡單,基本傢俱電器一應俱全,若說還少了什麼,那大概是人味吧。每間房子都會有專屬的獨特氣味,但若是久未居住的,幾乎是聞得到所謂空氣的氣息,並且一點點懸浮空中的塵埃。

「你一個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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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校門口途中,我傳訊息給K。那其實只是一個衝動的情緒,我問K是否能去找他?倘若當時K沒有答應我,或是問我為什麼之類的,或許我的衝動便會立刻消失。然而K答應了,他很快便回電。

「妳坐上車就傳簡訊給我,到台北後也要馬上打電話或傳簡訊給我,我會在車站附近等妳的。」K說。

半小時後,我坐上往台北的客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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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一個禮拜,炎熱的暑假就要結束了。我在電腦前上網跟人聊天的時間隨著開學日的逼近也漸漸減少,我知道那虛幻的世界再也給不了我什麼,我所付出的亦是虛無,不過是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回到高雄後,每天晚上我還是失眠,簡直就像是認床魔咒。而夜深輾轉間常想起的,除睿成之外,還多了Ben。那晚之後,我跟Ben便再沒有連絡,儘管他是說當朋友,但我回到高雄後打開電腦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他的帳號刪除,並且我也再沒有收到他所傳來的任何訊息,我猜想或許他也刪除了我的帳號,又或許是把我加入黑名單了吧。

那是令人感覺措手不及的,不過才短短幾小時的時間,我竟已經變成他再也不願想起的人,然而我終究無法埋怨他。甚至許久之後,我還產生了所謂的罪惡感,覺得當初自己的行為(或者該說渴望)傷害了他,無論間接或直接,我都感覺是自己摧毀了他對愛情所擁有美好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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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送妳去坐車。」他慌忙坐起身,不曾看我一眼。

我也跟著坐起身,但怔怔,一時意會不過來,手心的溫度甚至仍未消退。然後,Ben起身下床,並將原本放在地上的行李放進我懷裡。

「為什麼?」其實我不應當問的,但覺得所有的,荒謬像一場錯置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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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原本打定主意要去睡他學長的房間,但沒想到他學長回家了卻將房門鎖起。我不太訝異,畢竟那是可以預料的,然而Ben卻對我露出歉疚的表情,他惴惴不安。

「我睡客廳好了。」他搔搔頭,這麼說。

「不用啦。」話一出口,Ben望著我竟是怔怔。我連忙又開口,「哦,我不會對你怎樣啦!你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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