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隔天晚上，景言跟未央出去吃飯時，竟在餐廳裡遇上裴舒玲。

人生何處不相逢，更何況是小小的高雄市呢？景言驚訝歸驚訝，但還是立即換上了笑臉，同時間未央圓圓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像在觀察什麼。

「好巧啊，昨天我們才通過電話，沒想到今天就遇見了。要一起坐嗎？」景言笑著招呼。

裴舒玲笑著搖頭，「不打擾了，我是跟朋友一起來的。唉，如果我知道一打電話就能遇上的話，我真的早該打給你了！咦？這位是你妹妹嗎？」她有些疑惑地望著未央。

「呃，她是……」

「我是他的外甥女。」未央極快地接下話，笑咪咪的臉龐跟平常一樣。

「原來如此啊。」裴舒玲笑了起來，「妹妹今年幾歲了？應該還是高中生吧？」

「嗯，我剛畢業。」未央一臉自若，而景言先是一愣，但立即又恢復了笑臉。

「難怪，我就看妳還好年輕的樣子。之前我才跟景言說，要約他一起吃飯，到時候妳就跟著他一起來，好不好？」裴舒玲一臉熱忱。

「好。」未央微笑著點頭。

「景言，那我先過去我朋友那邊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景言點頭，「嗯，再聯絡。」

裴舒玲搖搖手，終於離開了。但晚餐的氣氛卻突然變得奇怪，未央的笑容消失了，沒有再說話，很安靜地把餐點慢慢吃完，而景言沉默不發一語的臉龐彷彿在思考什麼。

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他們離開餐廳，未央曾想過要先開口，然而一錯失了機會，什麼都將變得艱辛。話說不出來，於是連走上前，拉一拉景言的手，她也覺得腳步變沉重了。

忽然，在彎進巷子後，景言停下了腳步，未央看著也按著胸口，心跳感覺到了。然而她沒有走上前，小巷子裡安安靜靜，路旁白亮光的路燈幽幽微微亮著，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覺得黑夜太深沉，深沉得令她手足無措。

「怎麼啦？」安靜的巷子裡，景言的聲音輕輕響起，然後他微微仰起頭。

未央跑了起來，那不過兩三公尺的距離，但她立刻就跑上前，雙手緊緊就抱住景言的手臂。

「不要生我的氣……」她說得小聲，但幾乎哽咽。

「我還以為是妳在生氣呢。」拍拍未央的頭，景言苦笑著，「莫名其妙幹嘛說是我的外甥女？」

「你之前不是也這樣說？」

「之前是之前啊，我並不會跟自己的姪女或外甥女接吻、擁抱的，妳到底是想到哪裡去了？」

「我怕。」未央仰著臉，清秀的小臉滿是泫然。「我真的很怕，我完全不想從你口中聽到那些話，我寧願自己說，也不想再聽到你……」

景言嘆口氣，輕輕拍拍她。「想這麼多做什麼？妳是我現在喜歡的人，妳只要知道、記著這件事就好了。」

未央哭了，一點聲音也沒有，然而不停蔓延的淚水知道，以及，景言。

「為什麼又哭？」景言輕輕拭去未央臉上的淚水。

「這是你第一次說，說你喜歡我。」未央輕輕吸了一口氣，「真的嗎？景言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跟妳說假的要幹嘛？」景言揉揉她的頭髮，嘴角微微揚起，「我是很會轉移話題，但我沒有必要對妳說假話。」

「所以是真的？」

「嗯，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景言低下頭，眼神寧定望著未央，「雖然我知道這樣很糟糕，尤其我們年齡又差距這麼大，可是我真的喜歡上妳了。」

或許是寂寞開的頭，或許又是相依的溫暖持續，然而已經走到這一步的他，終究是放不了手了。

不要哭、不要哭。未央用力抹著眼角，慢慢深呼吸。她不要再哭了，面對這樣快樂的事，面對這麼喜歡的人，她絕對不要哭。

「真是愛哭鬼。」景言笑著，輕輕將她擁進懷裡。「妳該不會真的是眼淚做的吧？從我們剛見面開始，妳的眼淚就幾乎沒停過……真糟糕，我簡直快要懷疑自己做人失敗了。」

「我就是天生愛哭不行喔……關你做人失敗什麼事啊？」未央的聲音悶悶的，她將臉幾乎埋進景言的胸前。

景言又笑了，「當然是因為會心疼啊。誰叫我就喜歡上妳了？以後為了我少哭一點好不好？」

「好，我會少哭一點的。」緊緊擁著景言，未央的淚眼依舊而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