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沒有誰是非誰不可的。其實敏謙一直都明白，然而只想著一個人就是既甜蜜又痛苦。

客廳沒有開燈，只有他獨自一人，連原本開著用來製造音效的電視機也讓他關了起來。或許是房子的隔音做得太好了，不管是鄰家或外頭馬路上，一點點吵鬧的聲音也沒有進入屋內，只有外頭的月光經過陽台靜靜篩下。

他捏著啤酒罐一口接一口。他沒有藉酒澆愁，他十分清楚，只是某些情懷被觸動，有些禁不住的悵然若失。總以為自己是旁觀者，然而時至今日，他才忽然驚覺，原來他也置身這齣未落幕的戲中。只不過，他一直都是獨角戲。

單戀是獨角戲，一廂情願的犧牲奉獻，自以為是的灑脫惆悵。他的戀情已經結束了好久。

下午哲凡與欣卉發起的聚會，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他除了像平日與人聊天說笑外，更多的時間，他的眼光不自覺地追尋沁怡的身影，無論微笑、說話、沉默，甚至發呆。他的戀情早已結束，也沒有後悔，只是在復習而已，關於某些美好的、甜蜜的、酸楚的，他曾經深深喜歡一個人。

同時不只專注自己的，他也看見另一個人，博群的眼神始終是追著沁怡。聚會中，當欣卉與沁怡說話，沁怡若不經間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時，博群竟然會在一旁緊張兮兮，他覺得好笑，然而也有些難過。

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博群對沁怡的表現似乎已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在一個禮拜前，當他跟博群提起自己對沁怡的情感時，博群只簡短應答自己一句「這關我什麼事」。儘管當時他是已看出博群的心生動搖，然而當事人若還想要再觀望，那麼他又何必自己一頭熱趕鴨子上架？更何況，他真不甘心。

但終究，博群是發覺了。

「敏謙你知道嗎？原來沁怡到了現在都還在乎當年我跟欣卉的事情，她竟然一直內疚，以為是自己害我跟欣卉分手的。我覺得……很難過。」上禮拜六，博群送完沁怡回家後對他這麼說。

博群說很難過，然後他看見博群浮現苦笑的臉龐，不再是無奈的情感，而是難過、心疼、不捨。一個人能對另一個人有幾次這樣的心情呢？

「你內疚嗎？這不關你的事，你應該知道這是她自己在鑽牛角尖，其實她沒有你想像中的這麼想得開。」他說。

「我真的不知道她這麼會鑽牛角尖……」博群仍是苦笑，「我也不是說內疚，只是就是覺得很難過……」

「不要緊的，既然你們都說清楚了，我想她只是很需要一個傾吐的機會而已。」為什麼會覺得難過呢？他不想說。他只能中規中矩地為博群分析表面情況，再不想去推那一把了。

沒道理好多年前他已經失戀一次，好多年後他竟還要再失落一次。

「嗯，果然還是你了解她。」博群眼底的苦澀竟怎麼也褪不下來。

「那當然，我當年可是有暗戀過呢。」當他說出暗戀時，博群竟是明顯地震動了。

一個人口是心非也該有個限度，就算博群是有苦衷，或許仍在迷惘仍在掙扎，但他只是個局外人而已。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也有自己的自尊，也想捍衛自己的愛情信仰。

「沁沁，我們在一起吧。我覺得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很快樂的。」曾經一個重逢後的夜晚，他如此說道。

這一個感覺是他始終深信不疑的事實，彷彿一個名叫溫柔的小芽在他與沁怡重逢後竟開始茁壯，然而沁怡微笑著溫柔地拒絕他了。

「我相信我們會很快樂。但是將來有一天，你會感覺後悔，因為你沒有深深愛過一個人。並且當你遇見能深愛你的人時，你更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愛情裡，愛與被愛這兩件事是要同時存在才會快樂的。」

然而沒有誰是非誰不可的。

月亮像是更亮了，走進那片沒有溫度的光亮裡，敏謙輕輕嘆口氣。至少要有一個人要是快樂的，他們三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