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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沒有感覺應該就是指這種情況,我連感覺虛榮都覺得充滿無力。所以開始清楚,自己一旦喜歡上什麼人後,可能就會不顧一切一頭栽下,仔細想想這樣真的很可怕,但偏偏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遇見那個人之後,我就知道我要開始戀愛了,每天都很高興地去上班,期待工作上的碰面,放假時他也會約我出去玩,兜風或逛街或看電影,那個時候只要是跟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好高興。」

那些相處的點點滴滴現在沁怡回想起來,覺得就像曾經看過的風景一樣,時間不停向前推進,那些風景就在後頭一幕幕快速掠過,好模糊又好清楚,那些畫面裡陽光很明亮,但卻一點溫度也沒有;形而下她的記憶清晰,形而上她的思路彷彿缺了一個角。

「可是有一天,有個女生突然跑來找我,她說,『那是我的男朋友,請不要再接近他了,好嗎?』好……荒唐啊,不過那個時候我也沒有覺得生氣什麼的,只是跟她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我覺得如果這樣就可以讓她離開我的視線,那其實也不會怎樣。」

「那個傢伙怎麼說?」敏謙沉著聲問。

「他說,其實已經分手了。只是女方一直不肯接受事實,他也很煩惱,但一定會好好處理,希望我不要放棄他。就是這一句話,我確定他是喜歡我的,我想自己終於是等到兩情相悅的愛情了。我很高興,雖然也不安,可是真的很高興。之後,我們還是持續見面,因為他沒有再提起那女的,我也沒有再見過,所以我就以為應該是沒事了。但是……」沁怡輕輕吸口氣,閉上眼,敏謙看見那緊閉的眼角淚水潸潸流下,非常安靜的就在日光燈下閃著柔和的光。

他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無法阻止自己任何一種糟透了的想像,更無法阻止心中不停蔓延的無力感,已經聽過太多光怪陸離的事了,但他無法忍受任何一絲絲要發生在沁怡身上的可能。

沁怡抹抹眼角,平靜的面容依舊,只是眼神遠了些,「八月時,那女的來找我,她先是求我離開他,我一向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平常可能一扭頭就走。但那天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我竟然說:『妳應該叫他不要來找我吧,如果他不喜歡我,我就是怎麼求,他也不會來找我的。』突然,她就在我的面前放聲大哭,接著她拿出皮包裡的美工刀就在我面前割腕了。」

「我拿起桌上的紙巾用力壓在她的傷口上,可是血還是不停地流,連我的衣服上也沾上血跡。我送她去醫院,通知她的家人,她媽媽打了我一巴掌罵我是狐狸精……然後我看見他來了,他說對不起……我相信他沒有騙我,他是愧疚我遭遇了這些事情,後來我才從他的家人口中得知,他是真的已經跟女方分手一段時間了,但每次他要交新的女友,那女孩子就會出現,如果無法破壞挽回,她就會在他面前或者他喜歡的女孩面前割腕自殺……」

沁怡掩住臉,從眼角迸出的溫熱的淚水迅速充滿她的臉龐以及手心,她縮起了肩膀,正微微顫抖著,像是再也無法承受任何一點傷痛。

那應該不是她的傷她的痛,然而卻在折磨她。

她對趕來醫院的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是我刺激到她了……」她緊抓著他,手和衣服都血跡斑斑。

「那不是妳的錯,是我沒有處理好。」而他安撫著她,儘管是這麼溫柔,甚至面對那個女生也是溫柔。

「沒事了。」他對她說,也另一個她說。

沒事了。然後她明白,連愛情也沒有了,沒有辦法有了。

一段時間她常做惡夢,夢見那個女孩血淋淋的樣子,質問她為什麼破壞她的愛情?

我沒有!她想反駁,但一點聲音也喊不出來。她沒想過要傷害誰,然而當那雙發狂的眼倒映她的面孔時,她總是心悸,最後是掙扎驚得一身冷汗醒來。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迅速地消瘦下去了,將近五年的工作也辭掉了,竊竊私語的她已聽得太多。

「那是個意外沒有誰有錯,唯一大概是我沒有保護好妳。」他說。

望著那雙憐惜自己的眼睛,她真的明白,更明白人生有時總會穿插荒謬鬧劇,而這次她置身其中。

就當她的愛情只能錯過吧。她覺得他們都疲憊了,他們需要的不是愛,只是時間,那個溫柔的療傷者。於是,沒有對家人說明辭掉工作的真正原因,正巧弟弟結婚也需要新房,於是她就離開了台中。

離開前,她去見他最後一面。在療養院裡,那天瘋狂的女孩安安靜靜地靠在他的臂彎裡,她對他們笑笑,說:

「對不起,我要走了。」

他沒有對她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看著她,默默地流淚。

就當錯過吧。她有遺憾的美好,因為太過荒謬而感覺哀傷,竟是傷痛成就了永遠;她的愛情來過又走過,這次她仍是先放棄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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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lk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