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Ch8

小孟病了，在秋意濃的時序。

那幾日天氣早晚溫差極大，大雷雨也下個不停，也許是忘了多添衣，又或者是和茉莉在海邊約會時著了涼，總之小孟的感冒來得極凶猛。原本一早起來，小孟還以為是沒睡好，但勉強吃過午餐後，他就吐了，慘白著一張臉去開會，會議一結束他立刻就讓眼尖的景言架去醫院掛急診。

因為發燒加上嘔吐，為了避免之後出現脫水現象，小孟一躺上病床就是一瓶點滴侍候。然而不過一個小時裡，公司就來了好幾通電話要催景言回去，景言在急診室裡外來來回回走了三次，最後他捏著電話，髒話差點沒脫口而出。

難不成全公司的工程師都死光了嗎？景言看著手機決定要關機了。

「景言你先回去吧，我可以的。」小孟打過點滴後，精神終於好了些，臉色也總算恢復像正常人了一點。

但景言還是擔心，畢竟小孟的家人都不在這邊，他要去哪裡找人來照顧小孟？「還是我幫你聯絡茉莉過來？」

「不用啦，她現在還在忙……」小孟笑著搖搖頭。

她不是你女朋友嗎？景言微微皺起眉，他覺得真奇怪，真不明白小孟到底是客氣，還是逞強。

「那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回去後就好好休息，公司那邊我幫你處理。」

「好。」

小孟回到家後，連衣服也沒換，便直接倒往床上。恍惚裡，他似乎聽見景言開門又關門的聲音，沒多久四周安靜下來，忽然涼涼的溫度覆上他的額頭。

「幸好退燒了……」他聽見有人說話，但他很疲憊，眼皮沉重怎麼也抬不起來。漸漸地，他什麼聲音都再也聽不見了。

當他再睜開眼時，他的房間一片漆黑，屋外叮叮咚咚地又是秋雨綿綿，已經入夜了。

他搖了搖頭，睡意仍是濃厚，但身體已經沒有白天時感覺沉重，突然間他發現門縫透著光亮，外頭的客廳似乎亮著。他站起身，摸著牆壁慢慢走去開門。而手才伸過去，房間外便傳來腳步聲，下一刻房門被拉開，他的眼前一片光亮。

「怎麼不多睡一下？」

光亮裡他看見培雅擔心的臉龐，還有聽見培雅溫柔的語氣。

「睡夠了，就起來了。妳怎麼會過來？」看見培雅，小孟不是不詫異，然而卻有更多安心。

「景言跟我說的。」培雅走向前，手摸著牆壁按下電燈開關，燈一亮小孟瞇起眼，手扶著牆壁身體有些搖搖晃晃，培雅見狀連忙伸手攙著小孟到床邊坐下。「你別站著，再躺一下吧。」

「我怕再睡下去，晩上會睡不好。」小孟一臉認真，簡直像在努力抵擋睡魔。

培雅微微一笑，手輕輕按著小孟。「你想太多了，生病的人是怎麼睡也睡不夠的。」她覺得小孟這一病下來，還真像個孩子。

「景言怎麼找妳過來？」小孟仍沒有躺下，眼睛直勾勾望著培雅。

「景言跟我說你不讓他連絡茉莉，但他又放心不下，所以就只好找離這裡最近的我過來看看囉。肚子餓了嗎？吃點稀飯好不好？」

小孟點點頭，而培雅見小孟似乎不打算躺下，便將枕頭仔細靠在他背後，這才到廚房端來稀飯。

「妳來很久了嗎？」小孟接過稀飯便在床上吃了起來，碗的溫度微熱，但稀飯入口卻是剛好的溫熱。

「也沒多久，大概你睡著的時候吧。反正我下午在辦公室也沒什麼事，就提早下班過來了。」

一聽見培雅說到辦公室，小孟這才注意到培雅一身整齊的套裝，以及臉上淡淡的妝容。

「真不好意思，麻煩妳了。」他感覺歉疚，倘若他沒記錯的話，他離開公司時也不過才兩點多，恐怕培雅不是提早下班，而請了一整個下午的假。

「這有麻煩什麼？你以前不也照顧過我？」培雅笑笑的，小孟聽見也笑了，他們想到的是同一件事，是小孟生平第一次撞門的那次，是培雅有生以來感冒最嚴重的那次。

「真的幸好那天你有來找我，否則我可能不只在醫院打完兩瓶點滴就沒事。」

「不，妳應該感謝我們都修同一堂課，而且妳們房間的門很好撞！」

培雅笑了起來。「無論如何，我們現在都沒事，就都值得感謝。對了，稀飯我煮得還可以吧？」

「很好吃。」這不是場面話，生病的人食慾本來就差，但他還是吃了快三分之二。

「那等一下我拿藥過來，你吃完藥後就繼續休息。我幫你打電話給茉莉好不好？」

「不用了，讓她過來看我睡覺幹嘛？」

「那我呢？」培雅反問。

「反正從我們認識開始，我哪次狼狽的樣子沒被妳看見？」小孟苦笑著。

「原來這就是情人跟朋友的差別啊！」培雅笑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孟沒有應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跟茉莉其實還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而培雅望著的眼神仍是體貼。「那，生病就別想太多了，我收拾一下再拿藥過來。」

培雅收拾了碗筷便走出房間，不一會兒後，小孟聽見廚房裡傳來沖洗的聲音。

水聲嘩啦啦，小孟閉上眼，忍不住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