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芭樂11

五月底學校停課了，而林柏樂早在四月時便知道考上了台中的大學，他沒什麼雄心壯志的，考上國立的大學就夠令他心滿意足，李洋喜則還要為七月的指考努力，果果在停課後立刻飛往美國，申請資料早早就越洋寄了過去，只是書面審核通過後，她還要參加入學測驗。

似乎都各奔前程了。林柏樂想。

六月下旬畢業典禮舉行，一年前的這時他來學校找慧蓁學姊，一年後的今天他和慧蓁學姊的連繫僅剩下偶爾的網路轉寄郵件。時間是不會停下腳步的，典禮中李洋喜拍拍他的肩膀，他們沒有說什麼話，但都明白芭樂西瓜哥倆好的日子也許就要過去。

葉美梅還是全校峰頭最健的冰山美眉，她代表藝術科全體領畢業證書，看著林柏樂時依舊習慣抬起下巴。果果沒來得及回來參加畢業典禮，不過好消息在典禮前的兩天便傳回學校，藝術科的公布欄甚至貼上了恭賀的大海報。

典禮結束，林柏樂步出校門口，卻忍不住回頭再望一眼，他在這裡認識許多好朋友，也認識總和他針鋒相對的女孩，還有他初戀的女生。

微微舉起手，他當作是和學校道別，他明白的，或許一年兩年後，學校依舊都不會有大太的改變，會改變的只有年復一年在此時步出校門口的學生。

他們的高中生涯結束了。

六月底，果果回來了，但七月下旬她便又要起程，於是這段期間裡她忙著準備出國，也忙著和親威朋友聚餐話別。

這期間，林柏樂也是有和果果見面，就在與李洋喜、葉美梅一同的聚會裡。之後，林柏樂便在打工的忙碌中恍恍惚惚地過著他的暑假，直到果果臨出發前的一天打了電話來。

阿樂，明天方便來送我嗎？」

怎麼會不方便呢？幾乎是想也不想地便說好，隔天早上六點，他坐上果果家的車子，和果果一起去機場。

「咦？阿姨不來嗎？」坐上車沒看見郭母，他有些驚訝。

「我媽說，她怕會哭，所以就不來送了。」果果笑了笑。

林柏樂搔搔臉也笑了，看著將近半個月沒見到的果果，他的感覺其實有些奇異，莫名的甚至有點害羞。

從新竹到桃園中正機場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和果果只聊了一些瑣事，也許不該這樣平靜，但他真害怕說得太多，只會洩露不捨。而一向笑臉的果果在距離機場越近時，表情也漸漸凝重。他側過頭看見，忍不住伸手按著她的肩。

「我沒事。」果果扯扯唇，聲音很輕。

到達機場後，郭父沒有下車，卻讓林柏樂陪果果走進機場。果果拖著行李箱先去託運，隨身的只剩下一個小旅行袋。原本林柏樂還想幫忙，但果果卻拒絕了。

「接下來就都要靠我自己一個人了，讓我自己來吧。」果果說。

林柏樂覺得有些惆悵，但他沒辦法否認，事實的確就是如此，接下來就是果果一個人要在外國單獨過生活了。望著果果在櫃台前辦手續的身影，他感覺那纖瘦的身體裡其實蘊含不容置疑的堅強；他越來越相信，將來果果定會出類拔萃，而他會很平凡，完成學業後就是當兵，最後出社會當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非常平凡的人生，可是他會很快樂。

「阿樂，我走了。」果果要進海關了。

「嗯，妳保重，有事隨時打電話回來。雖然不能實質幫妳什麼，但聽妳吐苦水還是可以。」

「我知道。」果果笑了，但黑白分明的大眼裡忽然有著水氣，「阿樂，你要記得寫信給我，我一定會回信給你的……不，就算你不寫給我，我一定一定會寫信給你的！」

果果說到最後，有些急了，而林柏樂看著，只感覺心底某處柔軟了起來。

「會，我會寫信給妳。」如果可以，他還想去看她，怎麼也不會想有機會可能遺忘。

果果眨眨眼，晶瑩的淚珠一下子就落下。她沒有再說話，怕哽咽的聲音會控制不住。

「別哭，愛哭鬼。妳該進海關囉。」輕輕拭去果果臉龐的淚，林柏樂笑著提醒，即使他知道自己眼眶發熱。

「嗯。」果果點點頭，但才轉身她卻又立刻回過頭，眼角的淚水在燈光下一閃一閃。「阿樂，我會回來的，你等我好不好？」

林柏樂扯扯唇，想要笑，然而眼淚卻先一步掉下。

「好。」

我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