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博群回到座位時，餐點已上到了甜點，但在沁怡面前的是連動也沒動過，顯見沁怡是枯等著自己回來，他不免有些歉疚。「不好意思，我跟朋友在外面講話，結果沒有注意到時間。」

「沒關係。」沁怡微微一笑。而這麼好的風度，卻令博群覺得恍惚了。

「沁怡，應該很多妳以前的同學也都說妳變了吧？」

「還好……不過，我沒幾個同學還保持聯絡的，怎麼會曉得他們怎麼看我呢？博群，你覺得我現在不好嗎？」沁怡的眼神微微一沉。

一對上沁怡的目光，博群連忙扯著笑，「只是突然感覺，好像不是我記憶裡的方沁怡了……不過沒有不好，真的沒有。」

「我剛畢業時，家裡出了一點事，爸爸病倒了，媽媽長久以來又是家庭主婦，所謂的一肩扛起家裡經濟重擔，大概就是指我當時的樣子吧。」沁怡笑了笑，斂下眸光，「從前在學校時，不高興上的課就蹺掉，不喜歡的活動就去不參加，跟同學、老師起衝突甚至也是會發生的。然而出了社會後，縱使我還想為所欲為地耍脾氣，環境卻是完全都不允許了。我猜想，我的倔脾氣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磨掉的吧。」

我一直都以為妳一定是家裡的嬌嬌女……是懊悔還是惆悵呢？想起自己曾說過的話，博群感覺一些情緒哽在自己的胸口處，硬生生的，他甚至不能好好呼出一口氣。

「那現在妳家裡還好吧？」

「嗯。」沁怡微點頭，「我現在都敢搬出來了，你說呢？」

「那就好。」這麼短短幾個字，他竟覺得有些艱難。

沁怡怔著，她看見了清晰的時間流逝感出現在博群的眼中，她感覺無助了，比從前驚覺求之不可得時都還要覺得無助。「你等一下還有事嗎？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啊，那我送妳回去好了。妳等我一下，我先去結帳。」博群拿著帳單，便要起身去結帳。

「不用了。」沁怡說得很快，快得連她自己都後悔了，一絲絲的笑意再也擠不出來。

博群抿著唇，慢慢坐下。望著沁怡的眼，他開口了，平靜地而又沉重，「沁怡妳沒有和我提過妳家裡的事對不對？」

沁怡沒有回答，她移開了眸光。

「我記得我剛入伍時，妳跟敏謙還有來看過我，那時候妳什麼也沒有說，妳還曾經寫了兩個多月的信給我，但妳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妳為什麼要這樣逞強？」說到最後，博群有些激動了。

「你會想知道那些事情嗎？」沁怡苦笑，她的心情太復雜，覺得荒謬、好笑、苦澀，並且惆悵，「那個時候的你還正忙著在療傷吧。就算我寫了兩個多月的信給你，但你也不曾回過我一封信不是嗎？每次寫信我都在想，如果這次你再不回信給我，我就不要再寫了，可是每次我也又想，在那樣枯燥煩悶的地方，你該懷抱怎樣的心情渡過那將近兩年的時間呢？但兩個月過去，我依舊等不到你的回信，我終於明白那全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所以最後我放棄了。博群，你覺得我這樣做不好嗎？」

博群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他的雙手不自覺交握著，望著沁怡的眼裡有著深深歉疚。

「沁怡，別生我的氣。」

沁怡嘆息了，輕輕的。「別傻了，我最不可能生氣的人就是你。」

那聲的嘆息彷彿是在博群的心裡消融了，博群的手握得更緊了，他覺得此刻自己心口像讓人緊緊揪著扭著，而回憶就在他的腦海翻騰。「當妳寄來最後一封信時，那時的我在想，若還會再收到妳的信，我就要回信給妳，然後還要約妳出來玩。對不起，沁怡……對不起、對不起……」

沁怡微微張嘴，怔愣著，而下一秒鐘她立即掩住了自己的臉龐，她覺得鼻頭發酸，眼眶也要發熱了，她深深呼吸，接著她霍地站起身。

「博群，我要回去了。」

「我——」

「不用送我了。」扯著嘴角，沁怡快速打斷博群的話，「我想要自己一個人好好想一下事情，今天謝謝你了。」

「沁怡……」原本博群還想說些什麼，但在看見沁怡對他搖頭後，他忍不住輕嘆了口氣，「那禮拜天約好跟敏謙吃飯，妳還會來嗎？」

沁怡輕輕吸口氣，濛著水光的眼一瞬也不瞬，「記得打電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