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芭樂9

六月，正當學生們忙著迎接期末考時，果果也正忙著準備參加一場鋼琴比賽，選在這個忙碌的時候參加比賽，事實上宋雅萍是別有用心的，不只是為了讓將來申請學校的資歷更充足，同時也因為比賽評審都是目前音樂界有名的老師。

宋雅萍有點意味想讓幾位老師藉此對果果留下印象，如此一來明年要申請學校的推薦函也算有了初步的著落，而且就算真的申請未果，也可以為進入國內的名校音樂系做好打算。

宋雅萍不僅將事情想得很周全，同時也對果果極有信心，但果果說不出口的疲憊卻逐漸浮現。

現在果果在宋雅萍那邊的上課天數減少為每個禮拜三天，但一禮拜她有兩天卻要上桃園和另一位王老師上課，這位王老師同時也是宋雅萍大學時代的老師，是宋雅萍特別介紹，才肯收果果為學生的。

此外，剩下的兩天則是果果的語言課程，一個禮拜七天果果天天都要上課，休息的時間是吃飯和睡覺，有時晚上太累了，她常常便在火車上睡著，往往都是到站的前一刻才猛然驚醒，心悸的感覺令她莫名慌亂。

她沒有放棄的理由，可是茫然卻說不出口。

「……竹北站到了，要下車的旅客，請趕快下車。下一站到站的是新竹站……」廣播聲響起，果果的手緊抓住座位旁的扶手，冰冰涼涼的感覺似乎令她清醒了些。望著車窗外的漆黑一片，她其實有股衝動，真想就這麼坐到自己也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去吧。

想要流浪想要放逐。

班上的同學知道她的出國計畫後，都說她真的很幸運，因為已經早早立定了志向，尤其學習音樂不只需要天份，但更需要金錢。就像班上的莉婷也是有天份的，可是莉婷別說有沒有出國的計畫，她恐怕上了大學後就要開始負債。

「果果，妳真的很幸福。」下課的時候莉婷緊緊握住她的手，神情很複雜。

她很幸福……嗎？果果抿著唇，面對莉婷她竟無法給個真心的微笑。　

「新竹站到了，要下車的旅客……」火車到站的廣播聲又響起，果果抓住扶手慢慢站起身，手心冰涼的感覺提醒她抓住了什麼。

一走下車晚風便迎面吹來，十點的車站月台依然是旅客熙攘，站在出口前她忽然忡怔，書包的背帶已經讓她抓得變形，但她的手抓得緊緊就像手心裡依然什麼也沒有。

「今天怎麼比較晚？」車站大廳外停車場，果果的爸爸打開車門讓果果坐了進來。

「火點誤點了。」果果低下頭把安全帶扣上。

郭父笑了下，方向盤微微一彎，車子便駛出火車站。趁著等紅燈的時候，郭父又開口了：「果果，今年暑假有想去哪裡嗎？爸爸想排個五天的假期，帶妳還有媽媽去日本走走。」

「可是要上課。」果果眨眨眼，依她的課程表倘若沒有意外的話，在畢業前恐怕唯一的休假叫做新年春節。

「偶爾也是要放鬆啊。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郭父說著，笑了起來，果果望著人群逐漸散去的街道也揚起了唇。

「咦？那不是阿樂嗎？」車子開進熟悉的街道，郭父看見正好從路旁店家走出來的林柏樂。

「阿樂！」果果倏地睜大眼，手按著車門把手一副馬上就要下車的模樣。

「果果。」

果果咬著下唇轉過頭，黑白分明的大眼晴竟有說不出的哀傷。「爸爸，我下車跟阿樂說一下話好不好？我好久沒見到他了……我暑假不出去玩也沒關係……」

「傻瓜！」郭父嘆了口氣，伸手摸摸果果的頭。「又不是真的要禁止妳跟阿樂見面什麼的，只是你們還太小，現在又是你們最關鍵的時刻。爸爸跟媽媽從來都沒想過要看到妳這麼不快樂，也不想看妳練琴練得這麼辛苦，只是希望能盡一切努力讓妳得到最好的，喜歡的事總是要趁年輕時好好努力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