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晚上九點，林柏樂接到汪采宜打來的電話。電話裡，汪采宜仍是細細軟軟的溫柔嗓音，而他一度失神。

「……抱歉，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汪采宜軟軟的語氣有些委屈。

林柏樂一下子回過神，像觸電似的。「沒有！只是我媽剛才在叫我去洗澡……」

「這樣子啊……那我們下次再聊好了，我下次還可以再打電話給你嗎？」

「嗯，可以。」

「那……拜拜。」

「拜拜。」

一掛上電話，林柏樂不由得吁了口氣，他會失神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葉美梅說的話還在他耳邊縈繞，而反應過來的原因更簡單，其實果果和汪采宜真的是一點也不像。

果果很少和他這樣說話的，不會刻意裝得可憐兮兮，除非是要凹他送東西，他們之間甚至很少吵架，果果火起來的時候也是直接霹靂叭啦地罵，不會去試探他。因為認識很久很久了，他在發什麼呆果果泰半都猜得到，而果果在轉什麼心眼，他也總是乖乖被捉弄。

他們如果可以這樣一直過下去不是很好嗎？

似乎是不行的樣子。林柏樂微微苦笑了。

「媽，我出去一下。」出門前他對廚房喊了聲。

一出大門，林柏樂便感覺夏夜的風徐徐吹來，混亂發脹一整天的腦袋似乎在這時平靜了些。緩步走在安靜的巷弄裡，他沒有考慮自己到底要往哪個方向，一切全憑直覺，所以當他走在果果的家門口時，他忍不住有些悵惘。

要回家了嗎？林柏樂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阿樂？」

忽然，林柏樂聽見身後響起了熟悉的呼喚。他苦笑著搔搔下巴，真覺得人果然不能做壞事。

他轉過身，露出個微笑，「果果，下課了？」

「嗯。你來找我嗎？」果果的大眼裡有些困惑。

林柏樂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湊巧路過。」

「那要聊聊嗎？」

「方便嗎？」

「有什麼好不方便的？」果果笑了。「今天老師提早下課，你陪我去金石堂買書好不好？」

「那走吧。」

果果的家在巷子口，他們往前走幾步便是喧嚷的街道，而金石堂是往右的方向。所以出了巷子，他們便向右走，但林柏樂走在果果的左後方。

「幹嘛走我後面？」走沒幾步，果果便轉過頭。

「嗯，很久沒和妳一起走了。我不太習慣……」林柏樂微微歪著頭。

「你耍白痴啊！」果果笑罵了句，跟著一把便拉過他。

「欸欸欸，男女授受不親耶……」林柏樂縮起肩膀，誇張地皺起眉。

果果扁扁嘴，一掌打了過去，啪地一聲好清脆。「你這個大豬頭！」

「好啦好啦！豬小妹，我們不要在街上鬥毆，這太難看了。」林柏樂笑笑地按住果果的肩，然後將她轉個方向，推向往金石堂的方向。

「誰跟你鬥毆啊，笨蛋、笨蛋！」

「對，不是我們鬥毆，因為只有我是挨打的那一個。」

啪！果果甩甩手，又是氣呼呼，「大笨蛋！」

林柏樂笑著摸摸自己的臂膀，他當然是痛，但嘴角卻總是忍不住上揚。似乎，他們似乎有好一陣子都沒有這樣說話打鬧了。

「在笑什麼？」果果納悶地伸手戳戳林柏樂的臉頰。

「喂！我又不是麻糬。」

「對啊，你是芭樂！」果果笑笑地放下手，心情似乎也好起來了。「走快點！我還要買書。」

「是，大小姐！」

夜風吹來涼爽，果果忍不住瞇起眼，一臉舒服極的表情。舒服的，是有這樣的夜，更有這樣的巧合。

「走路要看路！」林柏樂忽地喊道。眼看果果竟一副直直走向路燈的樣子，他真是冒著冷汗連忙伸手拉住。

「喔！」果果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臉，「謝謝！」

「真的在發呆啊？」

「哪有！我在想事情。」果果連忙反駁。

「嗯，願聞其詳。」

「就……」果果轉轉眼，腦筋也跟著轉，「啊！你今天跟那個女生怎麼了？我聽班上的人說，美梅回教室的時候，氣呼呼的耶……」

「葉美梅她……」一提起葉美梅，林柏樂便感覺胸口像突然揪住一樣。「她沒事吧？」

「嗯……」果果沉吟著，忍不住低下了頭，她該怎麼說呢？沒事嗎？因為她覺得本來是不該關美梅的事的。有事？美梅又氣憤極地說她自私，甚至她不敢問為什麼。

「還好吧？」林柏樂又問了一次。

果果扯扯唇，「美梅還好啊。」雖然她沒有看見……

「那妳呢？」林柏樂問得小心翼翼，心情好複雜。

「我啊……哎唷，剛剛是我問耶，你快點從實招來！你跟那個女生到底怎麼了？」

「還能怎麼？就聊聊天，大家做做朋友啊……」

「做朋友而已？」果果的大眼瞅著林柏樂不放。

「廢話！就算她要做其他的事，我也不會讓她做的！」

「欸欸！你在講什麼東西啊？」果果忽然覺得哭笑不得。

「誰叫妳問這麼奇怪的問題！」林柏樂皺皺鼻子。

「齁唷！你這個大豬頭！」

「豬小妹，金石堂到了啦！」林柏樂忽然一臉慌張，喊了起來，「妳是想要去哪裡啊？」

果果眨眨眼，連忙停下腳步，轉過身。她走過頭啦？

「妳真的很路痴耶，根本就是十年如一日。」林柏樂一邊碎碎唸，也一邊往前把果果拉回來。

「就沒注意到嘛……」果果笑了笑，又拍拍林柏樂的手。「嘿嘿，幸好有你提醒我，真是太感謝了！」

「是是是！」林柏樂笑著搖搖頭，心底忽然感覺很甜很甜。

幸好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