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跨年後的隔週週末，小孟約了大家一起吃飯，這是跨年夜小孟就和培雅提過的。原本培雅還以為小孟是口頭說說而已，畢竟年關將近，各行各業其實都忙碌，但小孟似乎是讓景言、之婷都排除萬難地來了。

早上十一點半，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左右，培雅便先到附近的書局逛逛。在翻了幾本小說，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培雅這才離開書局慢慢走到約定的地點，當途中經過唱片行，她卻忍不住停下腳步。

唱片行放置在外面的電視正播放一位以知性聞名的女歌手的最新MV，培雅平常不太聽流行歌曲，但當她聽見歌詞時，卻忍不住怔怔，甚至停下腳步。

你來過一下子 我想念一輩子
這樣不理智 是怎麼回事 ?
才快樂一陣子
為什麼 我卻堅持那一定是 我最難忘的事

越過 高山和海洋
喜悅和哀傷 不是不孤單
幸好 曾有你溫暖的心房
還亮著 你留下的光       (曲名：光 詞：施人誠)


培雅站在電視機前，她感覺自己在顫抖，她深深呼吸，怎麼也不明白忽然從心底深處湧上胸口的，到底是什麼。騎樓下的人潮漸漸變多了，為了閃避人群她退到角落，但仍然是站在唱片行附近，她聽著那首歌，她想要把那首歌聽完。


你閃耀一下子 我暈眩一輩子
真像個傻子 真不好意思
可是我 在當時真以為
你擁抱我的方式 是承諾的暗示

經過 人來和人往
期盼和失望 我依然還孤單
幸好 曾為你流淚的眼眶
還亮著 愛來過的光


培雅覺得自己想哭泣，很想很想。這是一首情歌沒錯，描述曾愛過的喜悅也是釋懷的悵然，但培雅覺得好溫暖，好像心底寒冷的一角冰雪突然消溶，傷悲漸漸退去。

究竟，她該要怎麼釋懷呢？她對小孟的這麼多年，只是倘若真有愛來過，真有愛……是不是……下意識她摸摸手腕上的鍊子，她揚起唇，要釋懷一定還有一段好長的路要走，然而她會有勇氣面對的。

「啊，小姐妳沒事嗎？」忽然培雅身旁的一個女生問道，看她的裝扮似乎是唱片行的服務人員。

培雅微微一怔，「我怎麼了嗎？」

那女生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面紙遞給培雅，然後她指指臉龐。

培雅見狀跟著摸摸臉頰，這時她才意識到臉上已有一道蜿蜒的淚痕，「抱歉……」接過面紙，她趕緊擦去眼淚。

「沒關係，需要我幫忙嗎？」女生甜甜地笑了。

培雅扯扯唇，有些難為情地，「剛剛電視放的那首歌是什麼名字？」

「那是劉若英的光，在一進去左邊的架子上就有。」女生指著門口附近的架子，笑了笑。「我也很喜歡這首歌唷，第一次聽到時也好感動就哭了。」

「謝謝妳。」培雅也笑了。

真的非常謝謝。唱歌的妳，以及眼前的妳，都讓我在這條好像很孤單的路上，感覺溫暖極了。


意外在唱片耽擱的時間，讓培雅到約定的地點時遲了幾分鐘。

其實那只是一個轉角的距離而已，遠遠的培雅便看見等在門口的小孟，而小孟沒有看見她，仍是一臉緊張兮兮的表情在張望。

小孟的表情真的是好緊張，她看著不由得有點想發笑，尤其小孟又不停地看著手機，手按在上頭反覆好幾次，似乎想打電話但又不敢。當她慢慢走上前，她聽見自己皮包裡的手機發出微弱的聲音，而眼前不遠處的小孟還是一臉緊張兮兮，忽然間她沒辦法笑了，她打開皮包掏出手機，來電顯示就是小孟。

看看手機，再看看一臉緊張的小孟，她覺得好想哭，她想她的淚腺最近真的變得好脆弱。

小孟，她以為殘忍的小孟，那對她好忍心的小孟，但小孟現在緊張兮兮的，為她來或不來連打通電話都猶豫好久。

終於，她的手機鈴聲停了，她看見小孟舉起的手放下了，小孟也不再緊張只剩下失落。這些都是為了她嗎？

培雅深深吸口氣，慢慢走向前。「小孟！」她大聲喊。

「培雅……」小孟轉過頭，滿臉驚喜。

「嘿，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望著小孟，她揚起唇，她還是想哭沒錯，但她更想在小孟的眼底留下笑容。

是的，她是因為小孟哭過了好幾次，然而小孟也確實在她的心底留下了其他，那譬如彷彿愛一樣的光芒，即使悲傷來襲她也依然忘不了曾有的喜悅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