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所以，她沒有後悔過，只是偶爾會悵然，不懂愛情為何非要如此磨人。當許裕恆離開她時，許裕恆告訴她：「其實妳也從來沒愛過我吧？妳不過是透過我來追著那個男人的身影。」

她真的沒有嗎？那是她唯一感到受傷的一刻。

「培雅，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問妳，但妳怎麼會……」怎麼會愛上那樣的男人呢？小孟覺得難過，他知道是不該問，然而他開口了卻又無法說得完整，他的難過其實是為了自己無能為力的悲哀。

但培雅卻露出了微笑，「小孟，其實那段感情裡唯一讓我感到難過的只有一件事而已。我和他分手時，他說其實我並沒有愛過他，不過是透過他來追著其他男人的身影。」她頓了頓，望著小孟的眼光一瞬也不瞬，「可是，我真的愛過他，而他卻一點也不明白……」

「所以我才說他是個混帳。」小孟不忍地別開目光，「有人深深愛著自己，那是多幸福的事。」

「不要緊的，小孟。我早就沒事了。」

小孟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伸手拉過培雅，緊緊地他將培雅擁進懷中。培雅的眼淚在聽見小孟心跳的一刻，突然決堤。

為什麼？不是已經過去好些年了？她的回憶其實已沒有多少哀傷，她也不恨許裕恆，那只是她曾經愛過的、那只是她的人不愛她——突然間培雅怔怔，幾乎要以為自己的眼淚不能停。

忽然就懂了，她是真真切切總算明白，原來這些年她哀哀欲泣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她所付出的，始終不曾有人正視過，在愛與不愛裡，她徬徨無助。

靜靜的，小小的巷子裡可以聽得見街道上呼嘯而過的車輛，而培雅還聽得更清楚的是，小孟穩定的心跳聲。忍不住她閉上眼，笑了。已經是無藥可救，她是徹底愛上這個人了。

「小孟，如果愛與被愛，你要選一哪個？」輕輕地拭去眼淚，培雅抬起頭，雙手按在小孟胸前微微拉開了距離。

「我希望愛我的人跟我愛的人都幸福。」

培雅微微一怔，而後笑了起來。「你太狡猾了。」

小孟笑了笑，原本擁著培雅的手這時也鬆開。「有何不可呢？人類是因夢想而偉大的。」

「這就是你的夢想？」她有些詫異，但心裡卻又因此覺得溫暖。

小孟帶著笑意的雙眼深深凝望著培雅。「是的，我要的不多。」

「但這很難，小孟。」

「為什麼？」

因為也許我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的幸福。培雅搖搖頭，笑容淺淺的是幾乎沒有，她想她的心真的好軟弱。

小孟偷偷歎息了，只敢在心裡。「培雅，我們都會幸福的。」

「你會的。」培雅微笑著接下話。

那妳呢？小孟忡忡，然而還是不敢問。

「我要上去了，今天謝謝你陪了我一天。」培雅的身後是她住的公寓。

「妳在跟我客氣什麼，而且明明還是我找妳出來的。」

培雅笑了笑，然後搖搖手，「拜拜，你回去時要小心點。」

「好，妳先上去。」

小孟看著培雅開門，然後又回過頭向他揮手，匡聲響起門關上。他忽然覺得好想抽根菸。

火星亮起，他輕輕吸了口，看見白煙冉冉，他微微瞇起眼，眼眶竟是不由自主一陣熱。

「我是真的愛過他，而他卻一點也不明白。」

他不明白嗎？小孟又抽了一口煙，跟著他抬起頭看著培雅住的公寓，想像培雅或許已經到家，並且點起一盞燈。

然後當培雅一個人在那盞白光裡時，培雅還會微笑嗎？

指間的菸還剩下半截之多，然而他丟下，且用力踩著讓它熄滅。跟著，他掏出在口袋的手機，按下快速鍵。

『您撥的電話目前關機請稍候再撥……』

培雅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