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電影散場後，是晚上六點多，小孟就近找了家簡餐店吃晚餐。那家店室內室外都有座位，夏夜涼如水，風一吹來小孟忍不住就瞇起眼。

「培雅，我們坐外面好了。」

「好啊，我先去點餐，你來找位子坐。」培雅笑笑地轉身便走進店裡。

小孟找好位子坐下後，便點起一支菸，會想坐室外位置的原因，有一點就是他煙癮犯了。

小孟輕輕呼出白煙，莫名地他其實有些心慌，從以前就是這樣，焦慮與不安時他便會想抽菸，而且也曾經有過一天可以抽個三包菸的時刻，那就是大學失戀的那段時間。

小孟還記得培雅那時望著自己的眼神，那是很擔心的，甚至培雅明明不抽菸，但因為自己卻甘願忍受了一段時間的二手菸。後來，他就強迫自己慢慢戒掉那樣重的菸癮，一半是了身體一半是為了培雅。

「我覺得難受的不是你抽菸這件事，而是你背後的動機。」這是培雅發現他房裡煙灰缸的菸蒂竟像小丘一樣的高度時所說的話。

後來是他開始害怕，因為他想起培雅曾默默陪他喝了一夜的酒，他怕培雅最後也會不只吸二手菸，而是連抽菸這樣事也就學會了。一這樣想，他就害怕，怕原來有人是可以不顧一切地便要為自己改變，而他是什麼都不曾為培雅做過。

就著簡餐店的窗口，小孟正看見培雅在櫃台點餐的樣子，培雅嘴邊淡淡的笑他看見了。他有點難過但卻又高興，有人能將自己放在心裡是值得喜悅的事，只是他無法回報。

他感覺無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在昨天之前，他和景言一起吃過幾次飯，他們談過去幾年在國外的事，也談這些年國內他們如何生活。當景言說起培雅時，臉色卻是微微黯了下來。

「我猜培雅到現在都還記掛著你，要不三年前她也不會交上那一個腳踏三條船的混帳，現在她連戀愛也不談了。小孟，培雅是在等你們的約定吧。」景言是朋友裡唯一知道約定的人，因為這件事景言對他頗有怨懟，認為他太把培雅的幸福當作兒戲。

但他當時說那些話是真心的，只不過後來有了變數，倘若他沒有遇見茉莉。在異鄉的日子是難熬的，兩年前他認識還在當地念大學的茉莉，從此生活裡唯一的溫暖便是茉莉，那個活潑樂觀的小女生帶給他很大的動力。後來茉莉學業完成先行回國，他對茉莉許下承諾，要為了她儘快回國。

在那一瞬間，他完全忘記了，忘記還有培雅。

「也許培雅早就忘記，那不過是巧合吧。」他逃避似的這樣回答景言，也為了說服自己，但那時候景言的臉上卻出現一股憤怒。

「如果說我還不了解培雅那也就算了，但是你呢？小孟，你真的就是無情無義？這樣糟蹋一個人對你的心要做什麼？」

他蹙起眉，其實有些自暴自棄。「我沒有要培雅……」

景言突地打斷了他。「小孟，你別說你沒有要培雅等你那句話，你若說了，我真的瞧不起你。」

可是，景言我現在也瞧不起自己啊。看見培雅走出店門，小孟忍不住又抽了一口菸。

僅剩短短一截了，小孟手裡的菸。當培雅回來座位，小孟拿過煙灰缸，連忙將煙熄滅。

「抱歉。」他對培雅笑了笑，「突然想抽菸。」

「沒關係，我偶爾也抽菸的。」培雅拉開椅子坐下，也笑了。

「啊？」小孟眨下眼，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見小孟驚訝的表情，培雅笑得更開心了。「你可是第一個知道的唷，夠榮幸吧？」

小孟苦笑著搖頭。「我很驚訝。抽菸對身體不好呢，培雅。」

「小孟，這句話我得原封不動送還給你才行。」

「是，我知道了。而且，我終於明白妳以前看到我抽菸時，為什麼表情這麼難過了。」但他真的懂得太遲了。

「既然明白了，那有打算戒掉嗎？」培雅望著小孟，眼神忽然溫柔了起來。

小孟搔搔下巴，「我在努力中了，茉莉她也不喜歡我抽菸。」

「茉莉？你也有種花啊？」培雅有些納悶。

「不是，茉莉就是我想追的女生，那是很可愛的一個女生，就算我沒有追求成功，我一定也讓妳們認識。」

培雅眨眨眼，覺得眼眶有點酸。「看來重色輕友還真是有道理的，以前說了你幾次，也沒聽你說要戒。不過，戒菸對你總是好的，我樂見其成，有機會你一定要讓我見見那個大功臣。」

「我會的。」小孟扯扯唇想要笑，但他忽然覺得心頭有些苦澀感怎麼也揮之不去。他是在做多麼殘忍的事？

這是他第一次他這麼難過地提起茉莉，茉莉的溫暖明亮無法照耀此時的他，更是不可能照耀到培雅身上。

「景言，謝了。如果我真的這樣說了，我也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後來他對景言這麼說，冷靜之後他才明白，真的幸好，他沒有真的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