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這一覺我睡得很安穩，一直到下午兩點多才醒來，並且還是因為翔悟學長回來叫我起來吃午餐。

「白白吃飯囉。」

才張開眼，我就看見學長正低著頭看我。「學長……」我揉揉眼，剛睡醒總是有些迷糊。「你不是回店裡了嗎？」

「下午茶時間客人有少一點了，他們叫我回來帶午餐給妳。」

「喔……」我縮起身子，真的愛睏極了。

「白白，起來啦。」學長伸手拍拍我。「午餐我幫妳帶焗通心麵回來了，是店長爸爸特地再替妳做的，還有熱巧克力唷。」

「可是我覺得我沒什麼胃口。」全身還是懶懶的。

「吃一點嘛，吃飽再睡好不好？」學長的語氣像哄小孩子一樣，甚至嘴邊還有著淡淡的微笑。

好吧，這真的是我的死穴，我就討厭被當孩子哄。一扁嘴，我就乖乖坐起身。

「很香耶，我一聞到味道也好想吃。」學長笑嘻嘻地把餐盒跟叉子遞了過來。

一揭開餐盒的蓋子，我就看見最上層被烤得金黃微焦的起士，果然是令人食指大動的顏色，香氣更是撲鼻而來。

「餓了吧？」學長拍拍我的頭，又笑了（看來真的是把我當狗了）。「熱巧克力在這邊。」他把飲料杯放在書桌上。

「學長我坐在床上吃好嗎？會不會引來蟑螂螞蟻？」

「偶爾又沒關係。我坐妳旁邊好不好？」

「好啊。」學長把被子撥開點後，便在我身邊坐下。「學長你要不要也吃一點，其實我真的沒什麼胃口，雖然我胖胖的，但還是會有吃不下的時候。」

「可是再用碗裝會不方便……我直接拿叉子好不好？」

「都好，你方便就好。」

會答應是因為真的覺得沒什麼，但等到學長離我好近地叉起餐盒裡的通心粉時，我竟忽然有些慌張了。

那好近的距離裡，我可以看見學長有雙好看的眼睛，睫毛又長又密，連微微顫動的樣子都好看。

絕對，我絕對不是被美色給迷惑，但，偏偏就是慌張了。

「白白，妳發呆啊？怎麼都不吃？」學長笑笑地問。

原來學長一笑，眼角還會有些微微的皺紋，是笑紋？魚尾紋嗎？但，還是好看。

「真的在發呆啊？」學長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哪有！」一回過神，我連忙低下頭，手上的叉子用力地叉著通心粉。「我就說我沒什麼胃口嘛……」

「那……白白妳還會痛嗎？」

「嗯，比早上好一點了。」我慢慢咬著嘴裡的通心粉，還是覺得有些彆扭，真的是不習慣和男生討論好朋友的事。

「嗯……我沒有處理過這樣事，所以才有些慌張，妳……不要介意。」學長的臉有些紅了。

我覺得臉上好像也熱呼呼了。「這沒關係啦……第一次嘛，人之常情……」唉唷，我不要跟你討論這個啦！

「嗯，第一次。」學長有點難為情地笑了。

「那個……學長之前沒照顧過女朋友嗎？」我是想轉移話題的，真的。

「沒啊，我沒交過女朋友。」

「沒交過？」我忍不住睜大眼，真的是詫異極了。憑翔悟學長的長相以及性格，在商學院裡應該是很搶手的吧？至少我就曾經慫恿過以悠，要努力去搶。

學長苦笑著點頭。「是真的。」

「我看是學長眼光太高了吧？」我只能想出這種結論。

「我哪有，這是感覺的問題。」

「感覺啊……」我扯扯嘴角。這可是只能意會而不能言傳的呢。

「白白妳呢？」

「我？」

「妳有想過要交男朋友嗎？」

「我……應該不會有人要吧？」我笑了笑，「你們男生不都喜歡瘦瘦的女生？」光是第一眼條件我就先被淘汰了。

「個性合得來比較重要啦。對了，那個……」學長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嗎？」

「今天妳以前的高中學長也有過來店裡，我看他進了店門後就一直到處在張望，好像在找妳的樣子。」

喔，何湛明啊。「他是一個人來嗎？」我叉著通心粉，很糟糕地竟是最後一點胃口也要失去了。

「嗯，只有他一個人而已。」學長微微點頭，忽然臉上出現擔心的表情，「我記得妳之前說過，妳跟他有過節是不是？那，需要我幫忙嗎？」

我搖搖頭，笑了。「謝謝你，但我自己就可以處理了。」學長的眼睛裡有好擔心的情緒，我能感覺心底的一角彷彿正輕輕被拉址著。

「不用跟我客氣，我說真的。」學長直直望著我，表情好認真。

「我也是說真的。真的，我可以自己處理。」我跟何湛明的事若要讓旁人插手幫忙，其實也很難。

「白白……」學長有些沮喪。

學長真的是想當超級大好人嗎？我斂下眸光，忍不住苦笑：「學長，我跟何湛明啊，就是那個我高中的學長，我跟他以前在一起過唷。」

「啊？」

「啊什麼？你太失禮了吧？」我瞪了學長一眼。

「不是，我……」學長忙著就要辯解，「我只是有點驚訝……」

我嘿嘿兩聲，「沒關係啦，我想知道的人應該都會很驚訝。就是他最初來跟我示好時，我也完全不相信，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而天亮了夢醒後，終究是什麼也不留。

「那你們怎麼會分手？」

「嗯，不應該說是分手。是我自己主動疏遠他，因為他那個時候早就已經有女朋友了。」之後我才聽同學說，其實他們從高一就在一起了，但當時只有我傻傻的。

「就是那天也一起出現的那個女生嗎？」翔悟學長很聰明，立刻就聯想到趙如秀。

「沒錯，就是她。」我笑著點點頭。

「該不會妳們之間曾經因此有過衝突？」學長小心翼翼地問著，我知道他想到了什麼。

但真的沒有，什麼也沒有。

我搖頭，「沒有，我知道自己是第三者後就完全退出了，他們要怎樣我也不想管，當時就是不想再見到他們而已。」

「可是那個何湛明好像不是這樣想的樣子，昨天是他來找妳吧？」

「嗯。」

「那妳現在的想法呢？」

「我還是一樣，就是不想再見他們而已。」

「妳還是很討厭他們？」

「我恨死他了。」我揚起唇，「從此還決定不要再談戀愛。」

「傻瓜。想這麼多做什些？」學長看著我的表情好無奈，從他眼裡我看見了叫做擔憂的、心疼的，那些很真很真的情緒。

「又沒關係，不談戀愛又不是死？」我笑了。有些人可是談了戀愛才想死呢。

「但或許是妳還沒有遇上對的人。所以，妳不覺得妳現在就放棄，似乎還太早嗎？」

學長的眼神乾淨澄澈，我猜想他一定不知道被狠狠傷害過的痛苦。「我覺得……沒差啦。」

「怎麼會沒差？」學長皺起眉。

「因為我覺得我現在很快樂啊。」

學長望著我，不說話了、沉默了。我走下床將手上的餐盒放到書桌上，原本熱呼呼的通心麵竟冷得好快。

「白白，我相信一定專屬於妳的人在等妳的。」學長在我身後說著，而我沒有回頭。

輕輕吸口氣，我抹抹眼角。「學長，謝謝你。可是，我覺得相信太累了。」

「傻瓜……」輕輕的，我聽見學長的聲音像嘆息，我感覺他的手心有些冰涼，因為那正覆在我的眼上。

一時間好像一片黑暗我什麼也看不見，但我知道其實掌心之外仍有陽光正閃耀。

我還沒做好準備啊，準備好大哭一場。

「學長。」

「嗯？」

「我等一下跟你回店裡。」

「可以嗎？不痛了嗎？」

「嗯，最痛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