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夜深，未央在床上沉沉睡去，而景言背對著床，站立窗邊，眉頭微蹙，望著夜

空眼神凝重。


他覺得自己這兩天真是過得不平凡，先是收留了離家的未成年少女，而今天他

又窺知了豪門的醜陋不堪，只是……也許他不知道才是比較好的。景言下意識握緊

拳，嘆息了。


「未央妳來找我，是想要我給妳什麼嗎？」當未央哭倒在他懷裡時，他問她。


未央哭得累了，漂亮的眼睛滿是疲憊，但仍直勾勾地望著他，「一個月就好，

景言你愛我一個月就好。」


他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搖頭或點頭，未央咬著唇，眼淚一下又漫延，簡直像個

淚娃娃。


「未央，愛是心裡最珍貴的，妳太輕率了。」他溫言說著。


「已經沒有人愛我了，我也不知道該愛誰……愛一個人這麼難嗎？」未央垂著

肩，眼神茫然，然而淚水潸潸。


「妳心裡最珍貴的，要留給妳最珍惜的那個人，好嗎？」輕輕撫上未央的臉龐

，他這才知道淚水的溫度原來炙人。


「我不要了，沒有回應的愛，那要來做什麼？」未央的聲音好輕簡直虛弱極，

淚眼朦朧像絕望那般。


沒有回應要來做什麼？只有他明白，那是他生命裡最後的光了。輕輕吻上未央

的眼淚，真的溫柔輕柔小心翼翼的，「因為愛是一輩子的寶藏，妳要相信。」


「那你愛我吧……」幾乎，未央是懇求著，「就這一次，讓我相信愛，好嗎？」


忡忡著，他什麼也沒回答，只是伸出手緊緊擁住。未央的眼淚在他肩上漫開，

耳邊他聽見了未央壓抑著的，細微的，痛苦極的，哭泣聲的。


到底是求之不得的愛痛苦，還是無法去愛痛苦？


景言嘆息了，而嘆息聲輕輕，輕忽就消散在夜裡，終究只有黑夜明白。


記得，那也是在夜裡。那夜，小孟帶著據說是意中人的女孩一起來聚餐，而他

一直喜歡的，看著好多年的培雅，培雅喜歡的人卻是小孟。


小孟喜歡培雅嗎？那時候他們誰也不敢確定，愛情本就是難解的習題，尤其愛

情裡食物鍵的關係更是原始又殘忍。那個夜他送培雅回家，他有看見小孟無意識顯

露的心慌倉皇，也有看見培雅放不下的執著心傷，但他終究是沒有勇氣趁虛而入。


最後還是選擇說了自己看見的一些些線索，他還是要培雅不要放棄，只因最難

的，到底是放棄。


「景言，你什麼時候知道我還喜歡小孟的？」當時培雅的聲音輕輕的，在夜裡

聽來真的隔外溫柔。


「從一開始。」明明是說著注定沒有回應的告白，但是他不悲傷，反倒是有些

緊張。


「一開始？」然而培雅好困惑地看著自己，原來是真的從不發覺過。


於是他笑了，笑自己的窮緊張，還有自投羅網。「是從大二那年開始。」


真的好久以前就開始了。當時不過就是多看了一眼那個在課堂上臉紅的女孩，

可是不知不覺中他卻再也移不開目光，但始終只看著小孟的培雅，終究不曾發現過

他的目光。


只是那夜，也許是因為他的誠實，不過電光石火的一刻培雅竟忽然懂了，「是

嗎？原來這麼久了……怪不得每個人都想把我跟你湊一對……」


「別擔心，我不想。」他笑笑的，真的不想，他已經好久都不曾想他要和誰在

一起，不過就是想看著能有幸福的那一刻出現罷了。


「再見。」之後，他們同時說。


那個夜，繁華城市裡沉沉的夜，培雅望著他，淚水靜靜淌在眼眶。


那會是專屬他的眼淚嗎？如果是的話，其實也就該滿足了。


沒有回應要來做什麼？不過就是心底留著一處，記得喜悅記得苦澀記得眼淚記

得釋懷，記得還曾經有愛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