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爸爸，我很喜歡鋼琴的。我要去美國，這是我自己想去的，所以我會好好努力。可是……」果果的眼光直直盯著車窗外的人，怎麼也不懂現在為何會如此想要哭泣。只是有個人在她心裡了啊。

郭父沒說話，只是將車子慢慢駛到路旁，停了下來。

「爸爸……」

郭父打開自動鎖，望著果果笑了。「記得讓阿樂送妳回家，別聊太晚就好。我會跟媽媽說一聲的。」

「我知道了！」果果的臉龐一下子便笑開，當車門一打開她立刻朝林柏樂的方向跑去。「阿樂！」

清脆的呼喚聲在夜裡人潮不再的街道上特別引人側目，當林柏樂看見朝自己走來的人時簡直不敢相信。

「妳……」忽然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嘿嘿，嚇到了齁！」果果笑咪咪的。

「妳……笑成這個樣子是幹嘛啊？」忍不住就皺皺鼻子，真是可惡他竟然會因此鼻頭發酸。

「我高興嘛！」

「阿樂！」路旁的車裡忽然傳來呼喚聲。

林柏樂扭過頭看見車裡的人，不由得愣了幾秒鐘。「叔叔？」

郭父降下車窗說道：「果果就麻煩你送她回家了，記得別聊太晚啊！」

「我知道了！」雖然困惑，但林柏樂依舊是連忙應好。看著車子逐漸離開街道，他轉過身看著果果，「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讓爸爸讓我下車跟你聊聊嘛。」果果好可愛地眨眨眼。

「剛上完課？每天都上到這麼晚嗎？」聽老媽那裡，他間接得知了果果現在的上課情況，就著路燈他發現果果原本清秀的臉龐現在又消瘦了不少，漂亮的大眼下甚至有著青青的影子。

「今晚火車誤點所以比較晚。」

「妳這樣不會太累？」忍不住就是蹙起眉，縱使他知道果果是從不會在人前喊苦。

「不會。」果果笑著搖搖頭。真的，她現在是真的一點也不累，只是有那麼一點想哭。

看著果果的笑，林柏樂不禁搖搖頭，他真是心疼也是無奈。「算了，就當我白問。」

「你怎麼怎樣？」果果忍不住扁嘴。

「妳就會逞強，妳還當我不知道？」果果是標準的外柔內剛，真要倔起來恐怕比他這個芭樂腦筋還硬。

「我才不會。」果果還是扁嘴。

林柏樂默了下，眸光向上望了望。「好，妳不會。」

「你敷衍我！」啪的一聲，果果順手往林柏樂肩上揮了一掌。

「好啦，對，我在敷衍妳，我們快點回家。」

「啊！你好過份！」這下子，果果連腮幫子也鼓起來了。

「哎唷，妳不要學河豚啦！」瞥了果果一眼，林柏樂便轉過身，「快點！叔叔有交代，不能太回去。」

「林柏樂！」果果嚷著，伸手又一掌。

不過這次林柏樂倒是及時回過頭，手一舉起便立刻抓住果果。「下次再給妳打，今天太晚了。」握住果果的手，他拉著她向前。

望著握住自己的手，果果忽然覺得心口熱熱的，這不是第一次被林柏樂拉著走，但她現在卻想笑也想哭。

「下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咬著下唇，她發覺臉龐竟一陣熱

「我會去看妳比賽。是這個禮拜六對不對？」林柏樂緊握手心裡的柔軟，心跳如雷，真想這條回家的路沒有止盡。

「你真的要來啊？」果果的頭越垂越低，發現林柏樂似乎沒打算鬆手後，臉上的熱度令她幾乎快要暈眩，想要自己抽開手，但——捨不得啊。「那……我說過了喔，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別鬧了，很貴。」嘴裡的話沒停，林柏樂將手心緊緊貼著果果的。

「難得嘛……」果果喃喃地說，而眼睛只敢盯著地面，她想抽出手，熱熱的自己的手，真想放開溫暖的林柏樂的手心，那像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心一角似地，當心跳時彷彿被揪住地會疼啊。

太漫長了，這條路怎麼會這麼漫長。

雙腳無力。她想要停下腳步就蹲在地上，不要再前進了。

「果果、果果……。」

一瞬間，手心的溫暖頓失。果果怔怔抬起頭，「阿樂……」

「到家了。」林柏樂笑了笑，鬆開的手輕輕推著果果向前。

果果回過頭，看看自己的家，然後她又轉過頭。「我禮拜六下午比賽。」

「嗯，禮拜六見。」

笑著揮揮手，林柏樂目送果果走進家門。

其實那只是一段手臂的距離而已，他可以再伸出手，果果就會再被他拉住。然後他就可以說——我真的想一直牽著妳的手。

果果扯扯嘴角，也揮揮手。她沒有說再見，她想那真的只是一段手臂的距離，說了再見竟就是遙遠。「再見」好可怕的兩個字啊，原本應該是包含期待的，但她真害怕對阿樂說再見。

一點一點，門縫慢慢縮小，匡的一聲，她閉上眼，關上了門。

並不是看不見，就可以不用面對。她握著自己的手，手心裡溫溫熱熱的，在夏夜裡溫度高得嚇人。背輕輕靠著門，她摀住臉龐，覺得閉上眼裡的，藏在心裡的，一直一直都沒有離去，即使關上門，說了再見。

而門外的林柏樂也還沒有離開，他的手貼著冰涼的大門，神情虔誠且溫柔像進行某種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