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輕輕關上房門，景言放輕腳步聲走向客廳。客廳裡向著陽台的落地窗月光灑落

整片，景言繞過沙發，慢慢走向落地窗前，透明的窗緊密隔絕了屋外大馬路的喧囂

，月光寧靜。


明明是疲累了，但景言卻不知道該如何入睡。睡，應當是件簡單的事，不過就

是閉上眼。但最近，自從父母相繼過世後，他閉上眼，卻是眼眶溼潤幾乎滿溢，以

及眼球轉動不停思考。他覺得自己要不知道該怎麼入睡了，閉上眼他走進的不是夢

鄉。


培雅對他說，「景言，我們會擔心你呢。」溫柔的眼神現仍在他腦海中，體貼

的話語也仍在心上。


就著月光，景言看著自己在窗上的倒影忍不住苦笑了。真是糟糕，就麼多年了

他默默看著一個人，看著看著，竟是連心再也收不回來。他是沒有後悔過，然而現

在終於有個人看著培雅，而培雅也看著那個人，他是真的該收心了。只不過真有些

難，就像今天他離開公司，滿腦子渾沌，一下子還理不出頭緒時，他心裡竟就是想

見到培雅。


明明他知道，培雅其實也幫不上他什麼忙，但他就想看看培雅，似乎見了心會

安、會平靜，他從沒有想奢求什麼，就是想看一眼罷了。


就算不明白接下來該走的路在哪裡，但他要回來、他會回來，其實就是更徹底

明白了這件事如此而已。他的手按在窗上，在他自己的倒影上，他的胸口上有什麼

嗎？培雅是他心上的那抹月光。會照著他，讓他的心溫暖，像掌心恆溫，月光真的

有溫度。


他真的喜歡培雅，喜歡的心情像多年多年前，他望著那有著可愛小虎牙的女孩

，只要一見就會心跳不已。


是的，他仍記得心跳。認識培雅是在二十歲的春天，他記得那天上課，當他看

見一個有著及肩長髮、眼神乾淨的女生後，他就失了神。心上像有什麼一陣漂浮未

定，但真的確定是有欣喜的情緒。


喜歡果然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吧。


小小的手忽然由後擁住他。「未央？」那雙手軟軟的，貼著他的身軀也好柔軟

，他想回頭看看，然而身後的人，臉緊緊貼著他的背脊。


「為什麼你說你不寂寞，可是一個人在月光裡的身影卻好孤單？」未央軟軟的

聲音裡有著泫然的意味。


景言揚起唇，「因為孤單和寂寞是不同的。」


「我不懂。不是因為孤單所以才寂寞嗎？」


「兩個人也有可能會寂寞，一大群人同樣也會寂寞。只要是遇上了，只要是寂

寞住在心底了，不管是不是一個人，也不管有多少人，寂寞就是存在了。」


「我不懂。」


「那，就是也許妳不是真的寂寞。」景言拉開未央的手，轉過身。


月光讓他的身形遮住了不少，不過要看見未央臉上的淚卻已足夠。「沒有人愛

我啊……」未央的眼淚竟像不會停。


也許不是寂寞，是悲傷。


「可是，我也是沒辦法愛妳的人哪。」輕輕撫去未央的淚，景言微笑了，真的

是微微的、淡淡的、淺淺的，彷彿要不存在。


未央怔怔，只有眼淚沒有停。「你好過份。」她咬了下唇。


「不然呢？」景言笑著反問，仍是同樣的笑，


「你可以……可以……」未央一邊抹眼淚一邊吸鼻子，簡直哭得淅瀝嘩啦，「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流浪？」


「那是兩回事。」景言拍拍她的頭，然後拉著她，「乖，小朋友要早點睡。」


「我不小了，我已經十八歲了。」她帶著淚眼氣惱地說。


「但我已經三十歲了。」景言的目光忽然柔和了下來，「雖然跟某些人比較我

還算不太老，可是一跟妳比起來，我就真的老了。我已經知道人就是注定要和孤獨

、要和寂寞相處在一起，孤獨與寂寞那是誰也都逃不過的。」


「我不要……」未央抿著唇低下頭，眼淚像像圓圓的珍珠一顆顆落下景言的手

腕上，有溫度沒聲息。


「所以，妳還是小朋友嘛。」景言微微一笑，他輕輕拉著未央，「乖，快點回

房間，妳要好好睡一覺。我想我是沒辦法帶妳去流浪了，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很遠很

遠的地方在哪裡。」


「可是你也想離開不是嗎？」未央抬起頭，滿臉淚滿臉認真，「我們明明不是

都想逃離嗎？逃離難道不是想流浪？」


景言歪過頭，嘴角揚起的弧度僵住了，也許一秒鐘兩秒鐘，總之他放鬆了又笑

了，「是啊，妳說得沒錯，我們都想逃呢。只是不知道可以逃到哪裡去……未央，

妳說流浪會有目的地嗎？」


「流浪怎麼會有目的地，只有要去哪裡才有目的地吧？」


景言笑了起來，「呵呵呵……妳說得沒錯，流浪是沒有目的地，是我想太多了

，老是想到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景言你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未央凝視著他，但月光太難明亮，他終究

看不清未央的眼神。


「嗯，也許我想去的，是怎麼也去不了的地方……」他輕輕嘆息，「這樣才叫

流浪不是嗎？因為不知道該去哪裡……」


有時，我們知道不能待在原地，然而卻也不知道該去哪裡，那個很遠很遠的地

方到底在哪裡呢？怎麼妳從沒說一聲就走了呢？


流浪是四處漂泊的，是沒有固定的住所，那麼妳那遠遠的地方到底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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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還是比較適合走心碎路線 (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