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飯店後,敏謙先讓博群跟沁怡下車,自己再將車子開去停車場。飯店門口的人潮也是熙攘,門口處擺著貼上粉紅色紙張寫著楊葛府聯姻的告示牌。

「這麼多人該不會都是過來吃喜酒的啊?」沁怡往飯店裡張望了下,表情有些驚訝。

「這裡應該不只哲凡他們那一場而已,今天聽說是好日,好多人都選在今天結婚呢。」博群說。

「欸,博群。」

「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今天可能就不來了。」沁怡的聲音突然放輕了。

博群輕笑了起來,「是哲凡寄帖子給我的,他還打電話給我,叫我一定要到。」

沁怡有些詫異,「他不知道你跟欣卉的事嗎?」放帖子放到前男友家中這是叫做在傷口上灑鹽嗎?

「看來是不知道。」博群微聳肩,一臉自若,「不過欣卉都沒有說了,我當然也沒有必要去說那些陳年往事,更何況從一開始到現在,唯一知情的也只有妳而已,連敏謙也不知道……」

「敏謙當時在軍中啊……唉!」沁怡誇張地嘆口氣,蹙起眉。「所以你就自己偷偷悶在心裡這麼多年了,對不對?」

博群微微挑高眉了,只是沁怡這明顯同情的表情與語調並沒有惹惱他,反而是令他想發噱。向來他都明白,方沁怡這人就是從不說柔軟的、安慰的話,但外剛內柔的那顆心才真的是軟得要能掐出水。「哪來的悶?不過就是陳年舊事而已,那已經很多年了。而且妳不也來了?」

「我又沒有被兵變。」沁怡轉轉眼,竟有股調皮的氣味。

「那不是兵變,我跟欣卉是在當兵前非常平和的協議分手。」博群皺著眉,溫言糾正。「對了,妳不是說畢業後就沒跟欣卉連絡了嗎?那幹嘛也來了?」

「就是之前都沒有連絡,所以現在才要來啊,你在說什麼東西啊?」沁怡微微一笑,「畢竟你跟她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都能看開,我又怎麼不能呢?我終究只是旁觀者而已。」

「旁觀者?」博群輕聲重覆,眼裡似有深意。

沁怡用力點頭,嘴角還是揚著笑。「嗯,我是路人。」

「抱歉!今天停車場幾乎大爆滿,我在裡頭繞了好久……」原本去停車的敏謙這時慌慌張張地跑向他們。

「沒關係……」沁怡搖搖手。

「啊,新娘車來了。」博群說。

懸掛著紅色車綵看來喜氣洋洋的禮車在飯店門口慢慢停下,車門打開後,新郎先下車,接著是身著白紗的美麗新娘在新郎的攙扶下慢慢步出禮車。當博群看見白色頭紗底下的面孔時,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心上微微一蕩。那是極其輕微的,而他也在那一瞬間裡完完全全地確定了,那些所謂的過去的感情的確是過去了,一去不復返。

沁怡輕抿唇,忍不住伸手拍了博群的肩膀一下。感覺肩上微微的顫動,博群略略歪過頭,露出淡淡的微笑。

「博群、敏謙!」原本攙扶著新娘的新郎忽然來到了博群面前,他一臉欣喜,「我好久沒見你們了,你們最近都好吧?我一開始還怕你們不來……」

「老同學了,怎麼不可能不來。」博群笑著,還用力拍了兩下楊哲凡的肩膀。

敏謙也按著哲凡的肩,笑了笑。「欸,今天你是主角,要敘舊下次我們再找時間,你們先上去吧。」

「好好好……我們待會兒再聊!」哲凡一連應了好幾聲的好後,這才轉過身回去攙扶著他的新娘,他的喜悅之情已溢於言表。

當新郎一行人都走進飯店後,敏謙拍拍博群的肩,示意他們也該進飯店了。

「走囉,博群……」看見博群的臉龐時,敏謙不禁一愣,博群的表情彷彿出神似的,眼光也飄得老遠。

「啊……不好意思我剛發呆了一下。」總算他回過神,訕訕一笑。

「我們走吧。」沁怡微微一笑,然而黑白分明的杏眼裡卻有些許幽微情感。到底剛才博群是看見什麼了呢?她想她也看見了,那是今天美麗的新娘在經過他們,與博群的目光相對時,或許歉疚、或許哀傷、或許惆悵——欣卉的眼神太復雜了,她只能清楚那不是喜悅的,並且眼眶紅著,一股將涙欲泣的神態。

人哪,為什麼相遇了又要分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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