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kin

之婷昏睡不醒的原因是安眠藥服用過量。

急診室裡，培雅一臉怔忡，她感覺腦中思緒混亂完全無法思考。安眠藥過量？她從來就不曉得之婷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啊……她撫額，沮喪極了。

「總之是暫時沒事了。」小孟伸手攬住培雅，拍拍她的肩。經過剛才將近一個小時的急救，之婷總算是脫離險境。其實之婷服用的安眠藥還不到會致命的程度，但那藥量仍是遠遠超過一般人正常服用的劑量，所以也幸好他們發現的早。

「真的會沒事？」培雅的神情凝重，忍不住歎息了。

她與之婷大一便相識，同班又同寢，是活潑的之婷帶著她熟悉陌生的環境，之婷不只是她的好友，更是她的姐妹。

『我叫葉之婷，妳好。』十八歲的之婷笑容甜美，好像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模樣。

『那男生長得不錯耶……』十九歲的末春，是之婷促成她與小孟間接認識。

『培雅要是妳不幸福怎麼辦？』踏進職場後，她們都曾為愛傷心，也一起走過難熬的夜。

『小孟要回來了。』轉眼間她們就要年屆三十，有笑有淚這麼多年也過去，她對小孟的愛戀不曾說出口，而之婷默默看在眼裡，不著痕跡地替她傳遞所有小孟的訊息。

『培雅，我跟妳在一起一輩子吧。』一輩子哪，之婷，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請問是病人的家屬嗎？」護士從布簾後走了出來。

「我們是她的朋友。」培雅說。

「病人的情況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住院的相關手續要請你們先到櫃台去辦理。」

「培雅，妳在這邊陪之婷，我去辦住院的手續。」小孟拍拍培雅，跟著便轉身與護士一起離開急診室。

醫生也離開了，培雅拉開布簾，慢慢走近病床。

「培雅……」之婷已經清醒，看見來人，她不禁露出苦笑。

「妳……到底是怎麼搞的，只要妳再多吃幾顆，我跟小孟再晚點去找妳，妳就……」就要離開我們了……培雅哽咽，淚水潸然而下。

「對不起……不要哭啊，培雅，我沒有想過要輕生的，可是這幾天我的心情好混亂，失眠得很嚴重，安眠藥一顆兩顆……不管我怎麼吃就是睡不著……」

「妳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失眠？」培雅皺起眉。

「我跟振洋分手了。」之婷別過臉，淚水無聲滑落，振洋便是她的男友。「他騙我，他已經結婚了，我跟他相識大半年，竟然完全沒發現，如果不是我不小心看到他的證件……我覺得這真的好荒謬，我幾乎要把自己的心都掏給他了，可是他卻只想騙我……更難以想像的是，我都這樣的年紀了，既然還會識人不清。我很懊惱……只要一想起跟他在一起的一切，我真的是……不知道是要難過，還是要生氣……」

培雅忍不住蹙起眉，她真的是心疼。「妳這傻瓜，妳怎麼不來找我，不管妳要哭要訴苦，就是要我陪妳一晚兩晚不睡，只要能讓妳好過點，對我來說那又算什麼？」過去她們不都是這樣走過來了嗎？

「唉……沒辦法嘛，我覺得好丟臉啊……」之婷扯扯唇，苦笑著，「都這把年紀了，我竟會連已婚未婚都分不清，就這樣傻傻地被愛情衝昏頭……」

「妳還真的是傻瓜！妳不過就是愛上他了，愛都愛了，再好再壞也都是愛，愛有什麼好丟臉的？」

之婷舉起沒打點滴的手，掩住眼睛。「可是我要恨他了……」

「那就恨啊，他都這樣糟蹋妳了，妳還怕什麼？」

「我愛他、好愛他……但他只想騙我……我真的不值得他愛嗎？」

培雅歎息了，「妳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不是妳值不值得他愛，而是他不能愛妳，也沒有愛過妳。妳要這樣的人怎麼愛妳？」

怎麼愛？之婷怔怔，淚水涔涔就要蜿蜒成河。

培雅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也許我們一生便要這麼痛上幾回，因為痛過才會更珍惜得來不易的。」

「那要是我們一直得不到呢？」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到時候我們就當隔壁鄰居，一輩子做伴，好嗎？」培雅微笑，然而眼淚還是落下，溫溫熱熱落在自己的手裡、之婷的手裡。

之婷抹抹臉，眼眶的淚雖然還是沒有停，但卻露出了笑容。「好，我們就一輩子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