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二十秒鐘，二十、十九、十八、十七……」舞台上，主持人正興奮地大喊著，以舞台為中央，倒數聲開始向四周漫延。
茉莉轉過頭，一臉笑盈盈，望著小孟的眼睛彷彿在發亮。「承皓，我從去年就一直好想和你一起跨年，今年總算是心願達成了，明年我們再一起來好嗎？」
「茉莉我……」小孟深深吸口氣，「對不起……」
「對不起？」
「明年會有更好的人願意和妳一起來的。」從前與曾經他都回不去了，他要向前，他只想和一個人向前。
茉莉突然伸手抓住小孟，她抓得緊緊的。「承皓，我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喜歡妳，茉莉。但是……」小孟搖搖頭，手輕輕掙開茉莉。
「……五、四、三、二、一！祝大家新年快樂！」
他們的四周爆出歡呼聲，絢爛的煙火咻砰地一聲在夜空中炸開閃爍不已，然而茉莉的眼淚靜靜滑落了。其實，她並沒有聽見小孟說的最後一句話，但她想她是明白了，縱使不聽見也明白。她看見的那雙眼睛，她鍾愛的那雙眼睛，已經沒有任何一點點，對她的愛了。
「承皓，其實你回來台灣後，我就發覺你慢慢不一樣了。在你的心裡，有個人很重要，只是過去你始終藏在心裡，一直都藏得很深所以才會沒有發覺到。可是不管你藏再深，存在的就是存在。」茉莉低下頭，聲音開始哽咽，「早知道，我不就叫你回台灣了，這樣……這樣，你就不會因為看見她……什麼都想起來、什麼都發現了……早知道就不回來了……」
小孟伸手輕輕擁住茉莉。「對不起……」
來不及了，茉莉。我們回不去了。
※
倒數結束後，小孟便送茉莉回家。原本之後他也要直接回家的，並且也是真的進了家門，然而車子開進車庫後，他鎖上自動鎖，忽然間他發覺一點也不想進去沒有人在的房子。於是，靠著兩條腿他慢慢走到培雅住的巷子裡。
他很想見培雅，真的很想。只是夜也已經好深了，小巷裡安安靜靜的，嚓一聲他點菸的聲音聽得好明顯，這樣的時間他猜想培雅大約是睡了，或者也是去跨年了？
一根菸抽到剩半截，他微微瞇起眼，注視著公寓三樓的位置。進入新的一年了，培雅開心嗎？還是還生他的氣？他好想知道。然而手機緊捏在手裡，他卻沒有勇氣再按下號碼。
丟下夾在指間的半截菸他輕輕踩熄，忽然就是沒有任何再繼續抽下去的慾望，縱使抽了再多菸，他也仍舊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
手機螢幕亮起冷冷的藍光，他熟練地按著手機按鍵想傳短訊給培雅，其實他並不喜歡這樣傳遞訊息，總覺得親口說出的話和通過文字傳遞的並不太一樣的。然而現在真的是沒辦法，他是想說但卻沒有想聽的人了，所以即便冷冰冰的文字也好，至少這樣的日子裡，他想讓培雅知道，他仍是惦記著她。
他手機的簡訊編寫功能可以鍵入五十二個中文字，那麼除了「新年快樂」，他還要寫入什麼呢？「請原諒我」，「我後悔了」，「我並不想傷害妳」，「我真的在乎妳」……還有？注視著失去亮光的螢慕，他苦笑了，原來他現在的口拙就是使用科技產品輔助也是完全沒用。
輕輕呼口氣，按下發送鍵，最後還是只有「新年快樂」了。能夠傳達嗎？就算是一點點也好，他好想將希望培雅快樂的心情傳達出去。
「怎麼了？」遠遠的，有段距離，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因為詫異、因為耳熟，下意識地，小孟回過頭，但看見來人卻忍不住怔愣。
終於見到了。
「好像有人打電話給我……啊，是簡訊……」正低著頭查看手機的是培雅。
小孟慢慢走向前。「嘿，新年快樂。」
「小孟！你怎麼這麼會在這裡？你是來找培雅的嗎？」景言很訝異。
「跨年剛回來，順便附近散步。」他揚起唇，目光轉向培雅。
培雅沒有說話，只有一雙眼睛平靜地望著。
「新年快樂！」他對培雅笑了笑。
「嗯，新年快樂。」培雅扯扯唇。別想太多？這是她傳給小孟的簡訊，但好難，怎麼會這麼難？
「這麼晚還出來散步不好吧？」景言笑著問。
「反正走著走著，就走過來了。你們也是去跨年？難怪我找你去看晚會，你不跟我去。」
往旁邊偷偷覷了一眼，景言隨即揚起嘴角，「我去做電燈泡幹嘛？」
「我跟茉莉只是朋友而已。」小孟輕聲說，「而且我也已經跟茉莉說清楚了，我跟她只會是朋友關係不會再進一步了。」
「你……」景言張嘴，忽然一句都說不出來。
「就是這樣，雖然真的滿爛的，我說我啦。」小孟苦笑，聳聳肩，「不過這也算是好事，畢竟沒那個意思就不要擔誤人家好女孩，不是嗎？」
景言呼口氣，然後他伸手拍拍小孟的肩膀。「你覺得好就好，要是有需要幫忙什麼記得說一聲。」
「好，那你現在送我回家吧，你開車來的吧？」小孟笑了。
「當然可以。不過……」景言欲言又止，他望向培雅。
「你們要上來坐一下嗎？」培雅問。
「不了，今天太晚了，改天吧。好嗎？」小孟望著培雅，只望著培雅。
她能說不好嗎？培雅微笑，「好，改天趁著過年前，我找之婷來，我們四個人再一起聚聚吧。」
「嗯，早點休息，我跟景言就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景言開車小心。」她轉過頭向景言叮嚀。
「我會的，改天見。」景言揮手。
「拜拜。」
培雅轉過身，摸索著鑰匙開門，她知道身後的人還看著自己，不等自己進門，他們是不會離去。鑰匙一轉，她推開門，進門前，她又回過頭，正好便對上小孟的眼睛。
小孟對她笑了下，嘴巴動了動，沒有聲音。但她想，小孟是說，新年快樂。
關上門，她才走進去便轉身輕輕靠在門上，望著長長的樓梯，感覺幾乎一步也不能動了。
到底還有什麼？這雙笑起來好看的、溫柔的，望著自己的眼睛，到底還有什麼？好幾天前，她才告訴自己那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啊。
茉莉轉過頭，一臉笑盈盈，望著小孟的眼睛彷彿在發亮。「承皓，我從去年就一直好想和你一起跨年，今年總算是心願達成了，明年我們再一起來好嗎？」
「茉莉我……」小孟深深吸口氣，「對不起……」
「對不起？」
「明年會有更好的人願意和妳一起來的。」從前與曾經他都回不去了，他要向前，他只想和一個人向前。
茉莉突然伸手抓住小孟，她抓得緊緊的。「承皓，我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喜歡妳，茉莉。但是……」小孟搖搖頭，手輕輕掙開茉莉。
「……五、四、三、二、一！祝大家新年快樂！」
他們的四周爆出歡呼聲，絢爛的煙火咻砰地一聲在夜空中炸開閃爍不已，然而茉莉的眼淚靜靜滑落了。其實，她並沒有聽見小孟說的最後一句話，但她想她是明白了，縱使不聽見也明白。她看見的那雙眼睛，她鍾愛的那雙眼睛，已經沒有任何一點點，對她的愛了。
「承皓，其實你回來台灣後，我就發覺你慢慢不一樣了。在你的心裡，有個人很重要，只是過去你始終藏在心裡，一直都藏得很深所以才會沒有發覺到。可是不管你藏再深，存在的就是存在。」茉莉低下頭，聲音開始哽咽，「早知道，我不就叫你回台灣了，這樣……這樣，你就不會因為看見她……什麼都想起來、什麼都發現了……早知道就不回來了……」
小孟伸手輕輕擁住茉莉。「對不起……」
來不及了，茉莉。我們回不去了。
※
倒數結束後，小孟便送茉莉回家。原本之後他也要直接回家的，並且也是真的進了家門，然而車子開進車庫後，他鎖上自動鎖，忽然間他發覺一點也不想進去沒有人在的房子。於是，靠著兩條腿他慢慢走到培雅住的巷子裡。
他很想見培雅，真的很想。只是夜也已經好深了，小巷裡安安靜靜的，嚓一聲他點菸的聲音聽得好明顯，這樣的時間他猜想培雅大約是睡了，或者也是去跨年了？
一根菸抽到剩半截，他微微瞇起眼，注視著公寓三樓的位置。進入新的一年了，培雅開心嗎？還是還生他的氣？他好想知道。然而手機緊捏在手裡，他卻沒有勇氣再按下號碼。
丟下夾在指間的半截菸他輕輕踩熄，忽然就是沒有任何再繼續抽下去的慾望，縱使抽了再多菸，他也仍舊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
手機螢幕亮起冷冷的藍光，他熟練地按著手機按鍵想傳短訊給培雅，其實他並不喜歡這樣傳遞訊息，總覺得親口說出的話和通過文字傳遞的並不太一樣的。然而現在真的是沒辦法，他是想說但卻沒有想聽的人了，所以即便冷冰冰的文字也好，至少這樣的日子裡，他想讓培雅知道，他仍是惦記著她。
他手機的簡訊編寫功能可以鍵入五十二個中文字，那麼除了「新年快樂」，他還要寫入什麼呢？「請原諒我」，「我後悔了」，「我並不想傷害妳」，「我真的在乎妳」……還有？注視著失去亮光的螢慕，他苦笑了，原來他現在的口拙就是使用科技產品輔助也是完全沒用。
輕輕呼口氣，按下發送鍵，最後還是只有「新年快樂」了。能夠傳達嗎？就算是一點點也好，他好想將希望培雅快樂的心情傳達出去。
「怎麼了？」遠遠的，有段距離，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因為詫異、因為耳熟，下意識地，小孟回過頭，但看見來人卻忍不住怔愣。
終於見到了。
「好像有人打電話給我……啊，是簡訊……」正低著頭查看手機的是培雅。
小孟慢慢走向前。「嘿，新年快樂。」
「小孟！你怎麼這麼會在這裡？你是來找培雅的嗎？」景言很訝異。
「跨年剛回來，順便附近散步。」他揚起唇，目光轉向培雅。
培雅沒有說話，只有一雙眼睛平靜地望著。
「新年快樂！」他對培雅笑了笑。
「嗯，新年快樂。」培雅扯扯唇。別想太多？這是她傳給小孟的簡訊，但好難，怎麼會這麼難？
「這麼晚還出來散步不好吧？」景言笑著問。
「反正走著走著，就走過來了。你們也是去跨年？難怪我找你去看晚會，你不跟我去。」
往旁邊偷偷覷了一眼，景言隨即揚起嘴角，「我去做電燈泡幹嘛？」
「我跟茉莉只是朋友而已。」小孟輕聲說，「而且我也已經跟茉莉說清楚了，我跟她只會是朋友關係不會再進一步了。」
「你……」景言張嘴，忽然一句都說不出來。
「就是這樣，雖然真的滿爛的，我說我啦。」小孟苦笑，聳聳肩，「不過這也算是好事，畢竟沒那個意思就不要擔誤人家好女孩，不是嗎？」
景言呼口氣，然後他伸手拍拍小孟的肩膀。「你覺得好就好，要是有需要幫忙什麼記得說一聲。」
「好，那你現在送我回家吧，你開車來的吧？」小孟笑了。
「當然可以。不過……」景言欲言又止，他望向培雅。
「你們要上來坐一下嗎？」培雅問。
「不了，今天太晚了，改天吧。好嗎？」小孟望著培雅，只望著培雅。
她能說不好嗎？培雅微笑，「好，改天趁著過年前，我找之婷來，我們四個人再一起聚聚吧。」
「嗯，早點休息，我跟景言就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景言開車小心。」她轉過頭向景言叮嚀。
「我會的，改天見。」景言揮手。
「拜拜。」
培雅轉過身，摸索著鑰匙開門，她知道身後的人還看著自己，不等自己進門，他們是不會離去。鑰匙一轉，她推開門，進門前，她又回過頭，正好便對上小孟的眼睛。
小孟對她笑了下，嘴巴動了動，沒有聲音。但她想，小孟是說，新年快樂。
關上門，她才走進去便轉身輕輕靠在門上，望著長長的樓梯，感覺幾乎一步也不能動了。
到底還有什麼？這雙笑起來好看的、溫柔的，望著自己的眼睛，到底還有什麼？好幾天前，她才告訴自己那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啊。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出版區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