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0

『小孟:

今年一個人在國外過生日的感覺如何?不久前我有收到你mail來的電子賀卡,從你還記得我的生日這點看來,我猜想你應該過得還算不錯。

說真的,今年沒辦法幫你過生日,感覺還真的是很不習慣,雖然之前你在軍中也是同樣沒辦法幫你過,可是這一次我只要一想到,你已經不在台灣了,就會有種好像瞬間全身就要軟綿綿的感覺。哈!這樣形容看起來真的很怪是吧?然而實際上,我的感覺就是很怪。所以,這麼看來,其實我是很依賴你的,不過你並不知道對不對?

當然,你不知道也沒有關係,只要我知道就好。生日要快樂唷!
                                                              培雅 2001/5/28 』

『小孟:

你相信嗎?我去年談了一場不過三個月期間的戀愛(當然這並非最短的紀錄),而且還是跟一個俗稱所謂花花公子的人談戀愛。說到是花花公子就很難相信了,對不對?老實說,我也是,真的沒想到自己也能吸引到這樣的人。

但實際上在分手時,我才明白,原來所謂的花花公子就是天生有狩獵本能的人,只要有機會能收藏不同類型的女人,就會去收藏(是的,我也是他的收藏品之一),只要小心不沾得一身腥就好。

而且他說,我看起來就是像心底有傷,需要安慰的女人(也許在他眼裡我像怨婦),所以縱使他要對我認真,我也不過是把他當成療傷的對象,或是當成替代品而已。正因為如此,他才敢來招惹我,完全不怕我會對他認真,甚至死纏爛打。

但是小孟,當你選擇離開我,要和美芳復合時,我不也沒對你死纏爛打,不是嗎?

小孟,我真的覺得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談戀愛了。

抱歉,在你的生日說了好奇怪的話,但沒關係,因為你不會看到的。總之,生日快樂!

                      培雅  2002/5/28』

『小孟:

我跟你說唷(對,真的是非常迫不及待要告訴你),今年我們公司新來的工讀生,長得好像你,像到我簡直要懷疑他其實是你家的親戚之一。初見到他時,我還嚇到把水打翻,好像突然見到大學時代的你一樣。

但是,更讓我吃驚的還在後頭,他竟然要我和他『在一起』。當然,隨便想想也知道不是認真的,他只是陷入愛情的泥沼,需要有人來拉他一把而已。

那麼我答應了嗎?唉,他長得那麼像你,又一副好需要我的樣子……是的,我答應幫他了。雖然有遭遇到一些波折,但幸好他還是順利得到了幸福。不過事實上我最希望的,仍是你能得到幸福。

沒辦法,誰叫我還是一直惦記著你。

生日快樂!
                  培雅   2003/5/28』

『小孟:

生日快樂!

沒想到轉眼間你出國唸書也已經快四年了,去了這麼久,這段期間你完全沒回來台灣,也沒有給我們打通電話。說真的,你真夠狠,如果不是偶爾還會收到你mail的電子賀卡,我們真的要以為你是故意搞失縱。

甚至,我二十八歲了呢,再兩年就要三十,我簡直強烈懷疑你該不會是因為顧忌當年的約定,所以才不敢回來,不敢給我消息吧?

可是,我明明又記得你在走之前,有叫我不要忘記你啊。像這樣,你讓我把你記得清楚,但自己卻又遲遲不回來,你會不會太殘忍了點?

不過,就算你真的好殘忍,你對我說過的話,我始終是記得好清楚。即使我已經漸漸老去,我也仍舊會在不經間就想起你,非常清晰地記得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歲月。

小孟,就到三十吧,到我三十歲為止,讓我繼續想著你,想著我們玩笑似的約定——曾經,我們說好要相愛。

                                                               培雅 2004/5/28』

燈光下,藍色的字跡讓水輕輕暈了開。小孟哭了,捏著信紙的手在顫抖,淚水無聲滑落,不停落在信紙上、落在桌面上。
他,到底做了什麼殘忍的事?

聖誕節的夜晚,小孟第一次和培雅吵架,這是他們相識十多年的第一次。

小孟懊悔,從看見培雅的眼淚開始便深深懊悔,可是已經說出口的話無法收回,已經造成的傷害又該如何彌補?

「你走!」培雅哭著說要他走。

而他也真的離開了,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地就走了。他知道自己應該要道歉,更明白應該要坦白,關於自己如此自私與愚蠢,但他竟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默默離開了。

「是的,我一直都是愛著你的。」培雅還說她是愛著他的。

那麼,他做了什麼?他狠狠傷害了培雅。

現在,他終於要失去她了嗎?

回到家裡後,他拆開培雅給他的紙箱,紙箱不大,但他拿在手上卻是沉甸甸,他明白的,紙箱裡裝的不只是四年份的禮物,還有將近十年的感情。當他為愛痴迷時培雅愛他,他為愛傷心時培雅愛他……培雅愛他好久、好久了。

抹去淚水,小孟緩緩環視桌上四處放置的物品,除了信紙與信封外,還有培雅送過去四年來的禮物。他二十五歲的生日禮物是黑色皮革製的萬用手冊,簡單大方的設計像極培雅的好品味;二十六歲的生日禮物是咖啡色短皮夾,培雅知道他的習慣一向不愛將皮夾塞得鼓鼓,所以附有暗夾的短皮夾是他向來愛用的;二十七歲的生日禮物是精緻的領帶夾,那年他開始要去進行發表,西裝領帶是三不五時都需要,對,沒錯,他其實有和景言在電子賀卡上提過的;二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是手錶一只,即使已經一年多了,但手錶的指針仍舊持續走動著,沒有停。

沒有辦法了。雖然眼淚已經抹去好幾次,但他的淚水還是沒有辦法停,而最後他笑了,因為總算是明白。

還會有人令他落淚?還會有人再牽動他的心嗎?他微微一笑,真的明白再也不會有了。

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小孟熟練地按下快速鍵,只是一如他先前所打的三通電話一樣,可以撥通但卻沒有人接,突然間嘟聲消失了,他的心一跳,才想要開口說話——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培雅關機了。

培雅連一句話也不想聽他說了。

在他可以說的時候他不說,現在他連一句道歉也傳達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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