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這件事應該是要讓人愉快的,至於會讓人覺得不愉快的,一定只有喜歡錯人吧?為什麼明明有這麼好的人喜歡我,我卻只能哭著說,對不起?

我不是在發好人卡給學長,而且我覺得我並沒有資格,只是在謝謝與對不起之外,我還應該說什麼?其實,不論說得再多,也都只是傷害罷了。現在我傷了學長,並且再過不久後,以悠也會因為我的關係間接受到傷害,我以為我什麼都不能做,但我就是傷害了他們。

像這樣會演變到一團亂的情況,我想一定是我的報應。早知道當初就要跟學長保持距離,當學長對我好時我不該心動,當看到照片時也該當作沒看到,會問出口的原因始終只有一個,就是我的心裡非常還悲哀地抱著希望、抱著奢求。

是啊,雖然我不漂亮又不美麗,身材不好又胖胖的,可是我還是想要被人喜歡。

之前立玫說,我比以悠有自信,但其實那只是我看破了。因為何湛明當時的一念之差,所以我開始不願意接觸感情的事,也因為認為大部分的男生都喜歡纖細苗條的女生,所以我自認為是戀愛的絕緣體;與其為追求愛情減肥,我寧願讓自己活得更好、更快樂。

之前,在還沒有來橘柚打工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做到,並且認為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定是親情與友情。然而我終究是失敗了,在翔悟學長對我伸出手時,怎麼我沒有拍開呢?

在翔悟學長家過夜的隔天,當我早上起床時,學長竟還幫我買來了早餐,笑笑的樣子就像往常一樣。然而他的眼睛看得出來有些疲憊,似乎一夜都沒睡好。事實上我也沒有睡好,因為哭過頭,所以鼻塞得亂七八糟,明明覺得眼睛痠澀,但眼淚卻還是一直掉。只是現在不管我是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能再開口了。

在學長家吃過早餐後,我立刻打電話聯絡房東,確定房東回來的時間後,我便跟學長說要去學校走走。

「我陪妳過去吧。」學長幾乎想也不想地就說了。

「不用麻煩了。」我低著頭,怎麼也不敢再看學長的眼睛。

忽然間,我感覺學長輕輕拍了下我的頭。「這不是麻煩,我今天本來就要去找老師討論專題的事。」

忍不住,我抬起頭,映入眼中的仍是學長慣常溫和的笑臉。為什麼還能對我微笑呢?一時怔怔,我的眼眶竟溼潤了。

「怎麼啦?」學長表情有些無奈,「妳這傻瓜,妳這樣子我怎麼放心得下妳?明明妳平常跟我打打鬧鬧的樣子都好樂觀開朗,結果我一說喜歡妳,妳就哭了。我真的讓妳很困擾嗎?」

我用力抹著臉,但眼淚還是不停滑落,原來傷害一個人真的是很令人難受的事。

「我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但不管說得再多都無法挽回了。

「白白別這樣,如果我永遠都只能讓妳哭的話,那我會努力不再喜歡妳的,好不好?」

好不好?我究竟,究竟是憑什麼可以這樣去傷害真心對待我好的人?如果我所憑藉的就是「被喜歡」的這個事實的話,那麼我覺得談戀愛這件事本身,實在是太殘忍了。

「怎麼不說話了?只要妳說一聲妳不喜歡我,妳要我滾遠一點——白白,我從此真的就會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心底,我只想要妳好好的。」學長望著我,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有眼睛好哀傷,「快,告訴我,妳要的究竟是什麼?」

我要的究竟是什麼?不就是不想誰也不受到傷害嗎?「我不要以悠難過,也不要你難過。」

「那麼妳呢?妳這樣就開心嗎?」學長伸手輕輕拭去我的眼角的淚,「而且,雖然妳不要以悠難過,也不要我難過,但我喜歡的人卻是妳。我要怎麼讓妳的願望達成?」

我的眼淚又掉了。「那為什麼你不喜歡以悠?」我知道我問了一個蠢問題,其實所有的問題徵結都只在我身上。

學長露出苦笑,他輕輕攬過我的肩,「因為以悠不是妳,因為我就是喜歡妳。」

太殘忍了,愛情這件事。

「白白,有沒有一點點,我會讓妳猶豫,是因為妳對我也有點喜歡?」

我靠在學長的胸前,聽見他的心跳聲,那是比平常還快的怦怦怦。真是大笨蛋。

恍惚中,我聽見學長似乎嘆息了。「如果妳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那妳改回答我,妳是不是不喜歡我好了?」

「我沒有。」

「沒有?」學長低下頭,眼睛正對我,「白白,別對我太殘忍好不好?」

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我究竟是沒有什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覺得……我只是一直都覺得,我一點也不想讓你難過。對,我必須承認我是對你有好感,可是以悠她真的喜歡你好久了。」

「所以妳必須要顧慮以悠的心情,是這樣子嗎?」

我不是沒看見學長眼裡的難過愈深,但我心中所珍視的確實並不是只有學長而已。「以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喜歡她的程度或許遠遠超過你。」

「所以有一點的吧?」學長深深凝視著我,好看的眼睛幽幽深處真的像在發光,「妳有對我有那麼一點的喜歡吧?不然妳就說妳不喜歡我好了,千萬別再給我希望好不好?快,說出來,說妳不喜歡我……」

學長的聲音好溫柔,溫柔得就要讓人心碎了。然而,我沒有說話,眼前學長的臉龐還是好看,只是真的憔悴了。

忽地,學長伸手猛一拉,用力將我擁進懷中。「白白妳要記住,我喜歡妳,在妳說妳不喜歡我之前,我都不會放棄的。」

我的眼淚是不是就要流成河了?除了很難過的以及很恨的之外,能夠使我再流淚的,那留在我心底的,其實真的絕對不只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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