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楊睿明這個貴客突然來訪後,七月的最後一個週末,景言自學生時代起的好朋友小孟跟培雅也突然從新竹下來高雄找景言,事前完全沒有任何通知。

當小孟打電話來時早已經下了交流道,景言接到電話沒有生氣只是苦笑,「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我這邊現在沒乾淨的房間給你們住,你們要嘛就去住旅館,不然就過來兼當台傭。」

「那有什麼問題。」小孟說得很輕快。「等一下見囉,我到旗津再打電話給你。」

通話結束後,景言看著手機,搔搔下巴。

「怎麼了嗎?」未央一臉疑惑地走了過來。

「嗯,我的朋友等一下要過來找我,就是我跟妳說過的小孟,還有培雅。」

小孟跟培雅都是景言的好朋友,甚至培雅還是景言曾經喜歡好久的女人。她眨眨眼,輕聲說:「那我需要迴避嗎?」

「不用啦。」景言笑了笑,「我還怕妳會介意。」

「那是你的朋友,我幹嘛介意?」未央也笑了。

但當小孟跟培雅到達時,未央笑不出來了。她站在門口旁看見小孟先下車,接著是培雅,景言走上前和他們說了一下話,遠遠的她聽不清楚談話內容,但才一下子她便聽見景言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好高興的樣子,好高興的望著培雅。她忽然間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然後他們慢慢走了過來,或許她不認得小孟,但培雅她是一定認得的。之前她曾在景言房裡看過相片,那張相片是十一年前拍的,相片裡的培雅不過幾公分大,眉清目秀的臉龐還幾乎看不清楚。然而十一年過去,如今培雅也是三十出頭的年歲了,或許是保養得好吧,從外表看上去不過是二十七、八歲。但培雅真正吸引人的是,溫柔與真誠的眼神,說話慢慢的輕聲細語,看著人的眼神會讓人感覺自己好重要。

原來,童景言喜歡好久的人是這樣溫柔細心的,一個和顏未央完完全全相反的人,也原來聽到、知道的和實際看到是這樣一件完全不同的事,那簡直要令人不知所措,要令她惆然無措。

「咦,這位是誰啊?」走到門口前,小孟一看見未央便開口問了。「是你的親戚嗎?」

「這是顏未央,我朋友的妹妹,這段期間我幫朋友照顧,她就住我這裡。」景言微微一笑,輕輕拉過未央替她做介紹,「未央,這是我的朋友,小孟、培雅。」

「孟大哥、培雅姊。」未央開口問好,但也有些怯生生。她知道小孟跟培雅並不只是景言的好朋友,同時更是與他親如家人。

小孟望著未央,忽然側頭笑了起來,「你的朋友也太放心了吧,就讓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女生跟你單獨住在一起?」

「她現在也是我女朋友。」景言一臉自若。

小孟一怔,笑容僵住,張開的嘴怎麼也合不起來,而培雅很鎮定,甚至露出幾分調侃的笑,「哎,你還真是保密到家,虧我們還是十多年的朋友。原來你會下來高雄來休假,就是因為有佳人在這裡啊!」

「不,這是巧合。」景言笑了笑,然後他低下頭看著未央,「可以幫我拿飲料過來嗎?」

「好。」

未央走進廚房後,景言連忙招呼培雅跟小孟到沙發坐下。「一直站著做什麼?坐啊。」

但小孟沒移動腳步,只是先抓抓頭髮,扯唇又皺眉的。

培雅笑了,她拉拉小孟的手,臉上有些淘氣,「怎麼你真的被嚇傻了?這可是好事一件,結果你竟這麼不給面子,該不會真的是若有所失在吃醋吧?」

「小孟,我們是今生無緣,就待來生,你還是好好珍惜培雅吧!」景言也笑了。

「你們兩個是說到哪裡去了?」小孟終於開口,一臉好氣又好笑,「我是驚訝,一時反應不過來。那個……未央應該還不滿二十吧?」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的嘛。」眼角一瞄,景言剛好看到未央拿著飲料回來了。「快點坐下吧,一直站著不累嗎?」

「但是……」小孟還想說話,但培雅卻按著他的手微微搖頭,然後就拉著他到沙發坐下。

景言則轉過身走到未央身邊,替她拿過手中的飲料,並微微一笑。「謝謝。」

未央眨眼,露出小小的虎牙笑了。「你謝什麼?這又沒什麼。」

景言伸手拉著她,沒說話,眼裡的笑意淡淡的一直存在。

「這樣不是很好嗎?」培雅輕聲說。

小孟聽見了,也只有他有聽見,他緊緊握住了培雅的手,眼神複雜極。「好,但也很難啊。」

「有誰的一生裡不遇上幾回難關的?」培雅笑了。

總要遇上了,才顯得可貴,也才會珍惜。然而是不是難關,其實也只有當事人最明白,至於這個當下,培雅覺得自己明白的也不過就是,她真喜歡景言看著未央的表情,那令她感覺真是太好又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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